一行人于深夜回到鉛興縣陶府。
陶富貴深更半夜把陶采薇叫到正堂來。
陶采薇本來一回到家剛被安青接到手裡,前後左右看了好一番,還沒歇下來片刻,又被陶富貴叫了過去。
一到正堂上,她剛埋怨了一聲,就見母親也坐在正堂上,兩人一副要問她話的樣子。
她心裡咯噔一聲,從小因頑劣造成的心理陰影現在還在,差點就要跪下。
“父親,母親,你們找女兒是有什麼事嗎?”
母親一張臉嚴肅極了,她小心翼翼地揣摩着,聽母親說道:“你跟那個崔波,是怎麼一回事?”
她愣了愣:“沒什麼事啊?”難不成是親嘴的事被發現了?
她還打算再狡辯兩句,又聽父親開口問道:“閨女啊,你老實告訴我們,你是不是心悅于他。”
這話還真把她給問着了,她心悅他嗎?心悅又是什麼意思?如果照話本上說的那樣,心悅一個人的時候會渴望與之親近,那她便稱得上是心悅他。可話本上還說了,心悅一個人會想着要嫁給他。她隻想過要嫁給崔鴻雪,至于嫁給崔波一事,她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出來啊。
符秀蘭是過來人,看這女兒那般沉思的模樣,猜也猜出幾分來了。
她歎了口氣,道:“薇薇,我們都舍不得讓你出嫁,更何況咱們家裡也需要你,你又有一番事業還沒實現,我便跟你爹便商量了一下,不讓你嫁人了,給你招贅。”
如果女兒真的看上崔波了,招回家裡做贅婿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陶采薇的臉色變了幾番,最後竟喜笑顔開:“這倒是個好主意诶。”隻是不知那崔波願不願意,那人實際上極不好親近,還當她看不出來他一直拿她當小孩子看。
一想到她跟崔波兩個人,一起在陶家,陪着爹娘一輩子,她就覺得圓滿得不得了。
符秀蘭與陶富貴對視一眼,俱是一笑。
陶富貴笑呵呵道:“那便先如此定下,待你九月及笄的時候,正式為你二人定親。”
陶采薇正心下猶豫着,該如何讓那崔波從了她,又聽母親語重心長地囑咐道:“你再心悅那崔波,也得記住一點,婚前怎麼胡鬧都行,不過是玩玩,那最荒唐之事可不許做!”她說出這麼一句話,無非是考慮到女兒還未及笄,不方便做那些事,再說以後女兒的婚事萬一還有什麼變故,也能有轉圜餘地,除此之外,崔波已算是半個自家人,其他事情自然不需避諱。
崔鴻雪正往前院來取新的茶葉回去,路過正堂時,忽然聽到自己的名字夾雜在這麼一句話裡,隻覺那話音不堪入耳,頓時難堪極了。
又聽那陶采薇語氣歡喜回道:“母親放心,女兒會注意分寸的。”嘻嘻,母親的意思是,可以親嘴嘴,隻是不能“巫山雲雨”罷了,她本來也還沒搞懂那是怎麼個操作,既然要她婚後做那便等婚後吧。
崔鴻雪忽覺索然無味,她喜歡玩,便拿他當什麼了?他就是再賤,也淪落不到給富家小姐當個玩意兒。
那個本來烙印在他腦海裡的令他羞恥的吻,頓時變得肮髒可憎。
他本來想留到她及笄以後見她定下親來再離開,好歹有緣分一場,她嫁不了崔鴻雪,他便替崔鴻雪看她出嫁。
如今,更沒必要再在此地多留。
抛開緣分不談,他不欠她的。
晚上,萬籁寂靜,燈火熄了大半,陶采薇舉着燈籠踱步往崔波那處走去。
她極少主動來他的院子。
一想起剛剛在正堂裡說的那些話,她不覺臉紅,一從正堂裡出來,便忍不住想要來看看他。
想脫口而出剛剛的那番談話,又不敢直接說出來。
這對她來說算是一個好消息,對他卻不一定。
她還沒問過那人情不情願,她總覺得這般擅作主張的事情會冒犯到他,她不想他不高興。
她垂下眸,總歸離她及笄還有一段時日,便用這段時日讓他情願。
崔鴻雪躺在床上,那人一進門,他便感知到了,眼底閃過一絲厭惡,見她提着燈緩緩前來,并未做出什麼動作。
他心底一邊警惕着,一邊閉眼裝睡。
良久,那人似乎是站在床頭看了他一會兒,歎了聲氣,悠悠離開了。
他睜開眼,不動聲色地看着那道離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