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蔣青妍率先動筆,在紙上畫了一根竹子,雖然簡陋,但是簡單,拿細毛筆沾了墨往上堆幾截竹節就行,再随意撇幾根竹葉,還看不出她的真實功力。
陶采薇不滿地看着她,咬着牙齒說道:“你自己畫了跟竹子,讓我畫豬?”
蔣青妍摸了摸鼻子:“這不是考慮到你的擅長嘛。”
陶采薇的确最會畫豬,畫的還是立體豬,她閉了閉眼,他娘的,可她今天萬萬不能當着祁淩雪的面兒畫豬啊,人家剛畫了幅崔鴻雪的蓮葉圖,她怎麼能畫豬呢?
陶采薇一咬牙,一閉眼,心一橫,等她回過神來時,一隻小花豬已經躍然紙上了。
瞬間滿廳大笑,祁淩雪卻沒笑,端起那隻豬來細看,誇道:“此豬畫得甚是生動可愛,想必若沒幾分功力是畫不出來的。”說完還讓人把那隻豬裁剪下來,放到框裡裱起來。
“陶小姐,那我就把這幅畫當做你送我的生辰賀禮了,可以嗎?”
陶采薇對上祁小姐那雙真誠的眼,點了點頭:“好,好啊。”
再沒人敢笑那幅畫了。
陶采薇一直到登上回城的馬車,也沒反應過來。
蔣青妍歎了口氣:“薇薇,你怎麼了?”
陶采薇腦子裡揮之不去的都是祁小姐的那張臉,她好溫柔,待人好好啊,她還說要把她的畫裱起來當做生辰禮物。
“妍妍,我覺得京城就是不一樣,京城裡出來的人,我竟然哪兒哪兒也比不過,從小他們都說我是最讨人喜歡的,凡事交給我處理,我總能辦得最漂亮。”
蔣青妍捏住她的手:“你本來就是咱們省最厲害的女子啊。”
“可是祁小姐她比我還厲害,她的笑容裡我看不到一點破綻,她能同時照顧到在場所有人的情緒,你知道為什麼後來沒有行酒令嗎?是因為祁小姐看出來了你我二人不學無術,連畫畫也不會畫,咱們畫的畫她能夠救場,咱們脫口而出的詩她可救不了場,索性就不再行酒令了。”
蔣青妍聽懂了,她這才恍然大悟:“我還提心吊膽了整整一天,生怕她什麼時候開始讓作詩了,照你這麼說,那位祁小姐人還怪好的。”
陶采薇搖了搖頭:“我們還是得保持警惕,我在外人眼裡何嘗不是那樣的好人呢,”她伸出兩隻手抓了抓蔣青妍的口袋:“當我讨好一個人的時候,說不定我是想從她身上賺錢呢。”
蔣青妍揮了揮手:“你不一樣,薇薇,你外表看起來就是一個拜金的勢利眼。”
陶采薇僵住,這是安慰她還是紮她心呢。
蔣青妍是想說,陶采薇是那種被人看出來她就是個拜金的勢利眼,大家也都會搶着給她掏腰包的那種人。
“那這麼一想,那位祁小姐豈不是更加深不可測了,她一面照顧着所有人,還沒有人知道她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對了,你明天還來府城嗎?我聽說明天有崔鴻雪的追思會,會上會拍賣一把他的折扇。”
陶采薇思索了半晌,愁眉苦臉道:“我倒是也想去啊,可是祁小姐肯定會去,我要是去的話,我是拍還是不拍呢,拍下了我是送她呢還是不送她呢?”
蔣青妍也動起腦子來幫她想:“祁小姐也仰慕崔鴻雪?”
“是啊,她在京城時是崔鴻雪的狂熱追随者,你看了她今日畫的蓮葉圖沒有,與崔鴻雪的那一幅像極了。”
蔣青妍目露憐憫,掐了掐陶采薇的手臂:“那這麼說,她說不定是親眼見過在京城裡的鴻雪公子的。”
“你這麼一說,我更想哭了,越發襯得我樣樣也比不上她了。”
“你也别想那麼多了,京城裡見過崔鴻雪的人多了去了,又不止她一個,這次生辰宴過去,那麼多千金小姐圍着她轉,她之後不一定會再想起我們了,咱們就還繼續過自己的日子就好了,依我看,你就大大方方的去拍賣場,告訴她你也是崔鴻雪的仰慕者,大家公平競争就好了。”祁小姐看上去也不是那麼小心眼的人,拍賣這種事,當然是誰出價高誰得。
陶采薇若有所思,和蔣青妍告了别。
“怎麼樣?今日的宴會上押中題了嗎?沒在情敵面前丢臉吧。”
崔鴻雪倚在門框上,兩手揣在胸前看她。
陶采薇瞪了他一眼:“哼!”
當她正打算繞過他走的時候,跨過門框時,手肘突然被一隻手給拉住了,她回頭,他将她拽到了牆根底下站着。
陶采薇一臉疑惑地看着這人,崔鴻雪指了指天上。
她擡頭去看:“天上有月亮,有星星,然後呢?”
崔鴻雪将她拉到身前,指着天上的星星說:“你知道哪一顆星星是北極星,哪一顆是紫微星,哪一顆是天狼星,哪一顆是文曲星嗎?”
陶采薇覺得他又在諷刺自己不讀書,腦袋空空,氣得又想踹他一腳,又想搞什麼!
那人卻突然湊近了她的耳朵說道:“星星是你的眼睛。”
陶采薇一隻腳都擡起來了,又硬生生地放了回去,腦袋空空的:“啊。”眼睛忽閃忽閃地眨巴了兩下,她突然對天上的星星有些感興趣了呢。
“那,那你說,哪一顆是北極星?”
她目光裡透露出仰慕學識的光芒,沒想到那人答也不答,捧着她的頭便吻了下去。
陶采薇腦袋熱乎乎的,嘴裡的酒氣還未散盡,此時都萦繞出來,圍繞着他們的鼻腔嘴唇亂轉,轉得人暈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