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鴻雪還沒來得及逃,就見那人嬉笑着過來,被腳底下的燒烤架絆了一跤,五體投地整張臉摔在了地上。
他回過頭,一臉驚詫。
那人從地上擡起身子,突然開始哇哇大哭起來:“好疼啊。”
崔鴻雪蹲下身将她扶起來,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你沒事吧。”
陶采薇鬧了一陣,指着地上的燒烤架道:“都怪它!”
崔鴻雪将目光移到燒烤架上,又移到她身上,抿了抿嘴唇,硬着頭皮咬牙說道:“好,都怪它。”作勢打了那架子兩下,地上的少女才破涕為笑。
她用手背抹了抹臉上的淚,拍了拍身上的土,轉眼看到崔波正蹲着幫她拍,側頭湊過去吻住了他的唇,隔着面紗,淺嘗辄止。
一瞬間的吻,仿佛延長了很久,崔鴻雪反應過來時,她已經起身了。
“你會用燒烤架嗎?用不用我教你。”
陶采薇回頭,見他忙前忙後的替她備好了食材和碳。
“你會燒炭嗎?用不用我教你。”
陶采薇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見那人自顧自地給她操作了一遍。
“這些事情有安青做,你用不着教我。”
她扯住他正在擺弄碳的手:“光看你的手,倒真不像是會做這些事情的人。”
崔鴻雪僵了僵,道:“沒辦法,生活所迫。”
陶采薇指了指琴案上蒙的塵:“你要是受生活所迫便不會花半生積蓄買下那把琴了。”
他看了她半晌,又聽她說道:“其實不止祁小姐一個人說過你長得像崔鴻雪。”
崔鴻雪臉頰繃着,聽她繼續說:“全大人也這樣說過。不過他也說了,你絕對不可能是崔鴻雪,因為崔鴻雪絕不可能彎着腰給人奉茶。”
陶采薇盯着他:“崔鴻雪也絕不會燒炭。”
崔鴻雪松了口氣:“那你跟我說這些又是為了什麼呢?拿我跟他比較嗎?”
“不,我喜歡這樣的你,我喜歡會燒炭,會種地的你。”
“我得去池邊看看有沒有魚上鈎,你自己把燒烤架拿回去。”
陶采薇幽幽歎了口氣,哼了他一聲,也沒有喚婢女過來,自己扛起燒烤架回了鸠無院。
安青見她臉上帶着笑意的回來,連忙接過她身上的燒烤架,嘴上抱怨道:“小姐,你怎麼自己把這東西扛回來了,你瞧瞧這上頭的鐵簽子,要是不小心被戳了一下,那可不得了。”
安青幫她把東西收拾起來,嘴上叨叨個不停,最後還說:“小姐要是再這般不知輕重,奴婢非得去告訴太太才行。”
陶采薇正坐下準備吃些糕點,猛然聽見這麼一句“不知輕重”,外加又是這麼一番拿她當小孩子看待,要去找長輩告狀的說法,頓時火冒三丈。
她磕了一下茶杯,怒斥道:“到底誰是下人誰是主子!你要告狀便去告吧,安青,你真是傷了我的心,我從小拿你當大姐姐看待,你怎的還站在旁人那頭。”
安青頓時慌了神,她說那話隻是為了讓小姐以後做事萬不可如此莽撞,壓根沒打算真要去告狀,她情急之下落了淚。
“太太以前本就是抱着找人照顧你順便教導你的心态,才找來奴婢這樣一個大了你五歲的丫鬟,小姐如今長大了,自是不再需要安青了,安青這便去禀告太太,讓太太還是按照尋常人家的小姐那樣,給你安排年紀相當的婢女,如此小姐身邊也能多兩個同齡玩伴,話也能說到一處去,也再不會有人敢大着膽子管你。”
安青這番話卻不是氣話,縱然她今日有理,可這番理鬧到太太那兒去,她也是占不了好的,小姐若是真的厭棄了她,她也隻有另尋他處。
陶采薇愣了愣,此時若是松了口讓安青繼續留在自己身邊,豈不是輸了氣勢,可若不開口,安青要是真的走了怎麼辦。
她的臉上紅白交接,她向來是最要面子的一個人了。
一時無話,她轉過頭自顧自吃東西去了,安青拿了根掃把跑到院子裡掃地去了,至于去找太太那話,既然小姐還未開口,她便能拖一日是一日。
小夏來的時候,見這主仆二人隔着門框一個看書一個掃地的,幹的都不是她們本來的活兒,心下奇怪。
“安青,你怎麼掃上地了,這活兒随便使喚兩個灑掃丫鬟來幹不就行了。”
安青沒理她,自顧自掃着地。
小夏又走進屋子裡,一臉笑意的湊到陶采薇面前去,側頭看了看陶采薇捧在手裡的書,瞪大了眼睛,又看了看陶采薇聚精會神的表情,又瞥了眼書名,笑道:“小姐,你怎麼還讀上《詩三百》了,你上次讀了兩天那本《梨搔》,讀得鼾聲都起來了。”
陶采薇正愁沒台階下,瞪了她一眼:“我讨厭你!罰你去幫安青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