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映秋人呢?”姚窕問。
晴空給她擦着發絲,“奴婢見她被…世子救起來後,好像讓她貼身丫鬟扶着走了,那時少夫人剛上岸,奴婢沒顧得上多看,等遠岫回來問她……”
正說着,遠岫端着驅寒湯推門進來。
晴空眼睛一亮,快速道:“來得正好,遠岫姐可知靜書齋那位去了哪兒?”
“楚姑娘就在隔壁更衣。”遠岫答着,過到近前将驅寒湯端給姚窕,細心道:“少夫人先喝點湯驅驅寒,外頭有不少丫鬟婆子等着聽使喚,少夫人可要将楚姑娘喚來?”
“不用。”姚窕接過湯碗。
時節已入夏季,池水不算冰寒,卻也有些過于清涼,加上水底驚魂,導緻她身體一直是冷着的,此刻一口熱湯下肚,才感覺恢複過來。
她捧着驅寒湯問:“世子沒陪着過來?”
“沒有,隻有穆季守在外頭。陛下來了,世子被召去觐見,不過……”遠岫稍微壓了壓聲音,“奴婢去端驅寒湯時,聽長公主府的仆婦說,沈二夫人也不小心落了水,還受了大驚,正要廚房多熬些姜湯呢。”
“哈?有這好事!”晴空欣喜。
姚窕略有些意外,“她怎麼落的水?”
她上岸後沈二夫人還跑來關切詢問,周圍仆從不至于這麼沒用,都已經有人先後落水了,還能讓他們自家主子跟着落水。
“聽說是沈二夫人身邊的丫鬟腳崴了,落水時順帶将沈二夫人也一并拽了下去。”遠岫道。
姚窕眉頭皺了下,“落水的人沒全救上來?”
“都救上來了。”遠岫頓了頓,補充道:“奴婢聽府裡的仆婦說,沈二夫人落水前正跟世子爺賠禮請罪,沒料貼身丫鬟會扭腳跌落,還将她拽下水去。”
“當時落水的人已經全部救上來,會水的仆婦也退下去更衣了,岸邊沒有會水的,世子爺還在岸上看了好一會兒,說不好失禮救人,硬是等沈二夫人嗆了好幾口水,快沉底了,才讓仆婦拿杆子撈人……”
姚窕愣了下。
晴空高興出聲:“少夫人,世子一定是為您出氣呢!”
“少夫人,夫人和郡公夫人,以及沈家大夫人來看您了。”門外傳來聲音。
屋裡頓時靜下來。
過了會兒,外頭傳來鎮國公夫人的聲音:“窕窕,可方便我們進去?”
“母親稍等。”姚窕回過神來,放下湯碗站起身。
遠岫給她理了理衣裳,晴空忙将她濕發攏到腦後,用發帶紮好。
等确定儀表沒問題後,遠岫才過去開了門,行禮退至旁側。
房門打開,外頭先進來幾個開路的丫鬟婆子,後面才是鎮國公夫人和郡公夫人,以及沈家大夫人。
“母親。”姚窕福身見禮。
“快别客套。”鎮國公夫人虛扶了把,仔細瞧着她臉色,關切道:“可還好?有沒有被吓着?要喚大夫過來把個平安脈嗎?”
“已無大礙,不必勞煩,恕兒媳濕發未幹,未及绾發,失禮見客了。”姚窕低眸見禮,因落水而略顯蒼白的臉頰更顯柔弱。
鎮國公夫人面露疼惜,嗔備道:“你這孩子,這時候就不用講這些虛禮了。來,先見過郡公夫人。”
姚窕順從地朝兩人見禮。
郡公夫人微笑颔首,同來的沈大夫人回了半禮。
郦陽長公主有兩女一子,其中長子封郡公,這位郡公夫人便是郦陽長公主的兒媳婦,旁邊站着的沈家大夫人則是郦陽長公主大孫媳。
“今日你受驚了。”郡公夫人拉過姚窕的手輕拍了拍,溫煦和藹道:“這事是我那二兒媳疏忽大意了,等明日定讓她上門賠禮請罪。”
說話間,她順手将腕上戴着的翡翠手镯摘下來,戴到姚窕手上,“今日來得匆忙,沒備什麼好東西,且用這手镯當表禮,也算給你壓壓驚了……”
姚窕不好接受,忙推辭道:“今日是我沒站穩,哪能怪到二夫人頭上……”
“欸!”郡公夫人止了她将東西還回來的舉動,不贊同道:“你這般拒絕,可是怪我們招待不周?”
“不敢……”姚窕低了頭。
旁邊鎮國公夫人笑了笑,“好了,有道是長者賜不可辭,既是郡公夫人給的賞賜,你接着謝過郡公夫人便是。”
“是。”姚窕這才接了手镯,福身謝禮,“謝過郡公夫人賞賜。”
她心裡明白,對方會這般溫顔和藹,全因鎮國公府。
郦陽長公主身份高貴,但到底年事已高,而沈家的一等郡公爵位隻是虛階,沒有實權,比不上手握重權,又頗受帝王信任的鎮國公父子。
“今日你落水受驚,不必繼續在這候着了,跟那位一起先回國公府吧。”鎮國公夫人藹然說着,又殷切叮囑道:“回去後若有不适,可别硬撐,該請大夫就請大夫,不必有什麼顧慮。”
“是。”姚窕應着。
鎮國公夫人也沒多說,囑咐過後便跟郡公夫人又回了宴席,隻留了得力的嬷嬷和丫鬟,親自送姚窕和楚映秋出長公主府,坐上來時的馬車,先行回去。
楚映秋落水時間比姚窕長,在池底嗆了好幾口,上了馬車也還沒恢複過來,整個人蔫白無力地靠坐在軟墊上,提不起精神。
姚窕有心想問,又顧忌鎮國公夫人派來陪同的嬷嬷,暫時按耐下來。
回到鎮國公府曲水院,丫鬟們張羅着燒水準備,又去請了大夫把脈,開了安神湯藥,等姚窕沐浴更衣喝了湯藥,時間已近傍晚。
姚窕軟靠在躺椅上,遠岫在旁邊溫聲說着:“世子救上楚姑娘後,得知您被擠下水,立馬就下去找您了,聽朝寒說,世子當時還呵斥他不下水救您,天可憐見的,朝寒說他根本不會水,還讓婢子帶話,說他過些天定去學凫水,望您不要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