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少夫人會來這，可是有什麼吩咐？”楚映秋笑着，語音柔媚。

姚窕示意遠岫将食盒提過去，語氣溫淺平淡：“郦陽長公主派人賜了兩盒糕點，母親讓我給你送來一盒。”

“給我？”楚映秋臉上有訝然，目光已落到遠岫提着的食盒上。

遠岫行了禮，正要将食盒擺上桌，站在楚映秋旁側的仆婦突然往前，“少夫人恕罪，可否讓我先嘗看一番？”

遠岫愣了下。

跟在姚窕身邊的晴空頓時瞪眼喝道：“你什麼意思，長公主殿下賜的糕點還能讓你嘗？你也配！”

“晴空。”姚窕喚了聲，“讓她看吧。”

“退下，長公主賞賜之物豈會有問題？”楚映秋同時開口。

“可……”那仆婦想說什麼。

楚映秋目光轉到姚窕身上，“我想少夫人不會害我。”

姚窕沒理這話，隻讓遠岫将糕盒放下，“我隻是奉命來送糕點，其餘與我無關，東西既已送到，便不打攪了。”

她不欲跟她牽扯過多。

且她留在這裡，這糕點也不好處理。

姚窕帶着人要退出雅間。

後方傳來楚映秋的挽留聲：“少夫人既然來了，不如陪我說會話再走？”

姚窕沒回，人已經走到門前屏風處，身後蓦然傳來輕呼。

“娘子不可！”

“是杏子糕啊。”楚映秋的聲音響起。

姚窕停步回頭。

楚映秋打開了食盒，從裡頭拿了塊杏黃糕點，眼睛看着，秋水眸裡波光閃動，似懷念，又似感傷。

她看了會兒，将杏子糕往嘴裡送去，就要品嘗。

“等等！”姚窕下意識出聲。

楚映秋停住動作，歪頭看來，臉上似有疑惑，眼裡卻有笑意。

姚窕轉身退了回來，“你想跟我說什麼？”

“也沒什麼，就是想随便聊聊。”楚映秋紅唇帶笑，眼中清波粼粼，話語柔媚中透着玩趣，“少夫人好像有些緊張啊？”

姚窕視線落在她手裡拿着的糕點上。

杏色糕點外表精緻，香味濃郁，看着就是一塊普普通通的誘人點心。

但彼此皆知，這東西……十有八九被人動過手腳，否則區區兩碟糕點罷了，哪裡需要國公府的少夫人親自來送？

姚窕神色不變，扭頭對身邊人道：“你們先去門外候着。”

遠岫晴空對視了眼，應聲出了去。

“你要聊什麼？”姚窕擡步走來，在她對面位置坐下。

這茶樓雅間不大，楚映秋坐在靠窗的位置，旁側站着那位中年仆婦，丫鬟和女護衛守在另一側，門口還另有女護衛站着，可謂防守嚴密。

“少夫人可吃過這杏子糕？”楚映秋賞玩着手裡的杏子糕。

姚窕沒回答，伸手要去拿糕點，快要碰到食盒時，忽地用力一推，那裝着糕點的兩層食盒啪嗒一聲，砸落到地上。

其内糕點與盤碟哐當碎裂，奶香與杏香霎時蔓延擴散。

周圍人驚了下。

姚窕面色不變，語氣平淡：“抱歉，手滑了下，回頭我讓人另做一份陪你，告辭。”她起身要走。

楚映秋手裡還拿着那塊杏子糕，像是沒料她會有這舉動，愣了好一會兒，突然笑了聲。

“少夫人每次都讓我如此意外。”她笑着。

姚窕沒理會。

“少夫人就不對我好奇？或者，不好奇我跟二公子是怎麼再遇，又是怎麼一起回的鄢京？”楚映秋語氣輕快帶笑。

“不好奇。”姚窕往外走去。

“不怕我跟二公子曾發生過什麼？”楚映秋道。

“我相信他。”姚窕已經再過到門前屏風處。

楚映秋笑了下，“男人的話可不能信哦~來京城前，我可是跟他日夜共處一室的，這孤男寡女……”

姚窕始終平靜，就要繞過屏風往外走。

楚映秋眼看她要出門，不再玩趣挑逗，聲音追上去，“雖然我跟二公子孤男寡女共處了一路，但他卻如少夫人相信的那般，從未碰過我。”

姚窕已經繞過屏風。

“我跟他之間清清白白。”

姚窕拉開房門。

“不是我不想，而是二公子從未對我有過興趣。”楚映秋說着，眼波落在手裡僅剩的杏子糕上，聲音低了低，“我曾經很喜歡杏子，特别是酸杏，可惜……”

楚映秋松開手，那杏子糕落在地上。

她擡起腳，輕輕一碾。

糕點粉碎，沾粘在地上難以清理，空氣中散發着淡淡杏子香。

姚窕沒看到她動作，已經從雅間出來。

“少夫人。”遠岫和晴空就等在外頭。

“走吧。”姚窕往樓下去。

下到一樓，再有好幾道視線掃來，不止有裴琤留着保護楚映秋的，還有另外完全陌生，遮遮掩掩、又帶着探究的目光。

姚窕神情自然，宛若沒有察覺到他人的注視，帶着丫鬟從茶樓出來。

馬車等在街邊，同來的丫鬟仆從見她出來，立即擺出馬凳，掀開馬車簾子。

姚窕踩着馬凳要上車，又蓦然記起什麼，轉頭朝宮城方向望去。

登聞鼓就在這條街的盡頭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