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領着裴琤的内侍先對那人躬身見禮。
裴琤正要露笑招呼,白玉遊廊另一面走來一人,先出聲喊道:“子玉。”
裴琤臉上笑意收斂,扭頭看去。
果見裕王蕭澤往這邊來,見到兩人相遇,他加快步伐趕過來。
“今日你生辰,正打算過府去給你賀禮,沒想到先在宮裡遇見。”蕭澤臉上帶笑,仿佛歡喜,眼裡卻無笑意,“弟妹也是今天生辰吧?你怎沒跟她在一塊?不怕她有什麼事?”
後面話語冷沉,隐含兇意。
裴琤瞬間沉厲。
蕭澤卻已轉向另一人,玩笑着招呼:“七弟也在啊,是去見父親了?”
皇七子祈王蕭溯神情沉穩如常,颔首回禮招呼:“三哥,子玉。”
“兩位殿下。”裴琤拱手見禮。
蕭澤不等裴琤跟蕭溯說話,直接催促道:“聖上召見你,你就先進去吧,我等你出來,到時一起回國公府為你和弟妹慶生。”
“賀栗,還不快帶世子進去。”蕭澤掃向給裴琤領路的小内侍。
内侍不敢參與三人間的暗湧,賠笑為難地看向裴琤,“裴世子……”
“你先去吧。”蕭溯颔首沒有多言。
裴琤也壓下情緒,再跟兩人行了禮,随内侍朝紫宸殿内去。
蕭澤蕭溯目送裴琤入殿,目光轉回來。
蕭溯擡步要走,蕭澤跟過來并肩同行,“你什麼都不付出,卻能讓他為你沖鋒陷陣,到是好手段。”他語帶譏諷。
蕭溯神色平穩如初,目視前方沒看他一眼,“三哥與其想這些,不如多幹事實為父親分憂。”
蕭澤臉色微沉,眼底隐有戾氣,嘴上冷笑一聲:“你以為你做了幾件事,就能得父親歡心?呵,可惜你身份低賤,連生母都隻是我母妃的替身,無論舅舅還是子玉,最終都會向着我,你做的那些事,也不過是為他人作嫁衣裳罷了。”
蕭溯停下腳步看了他一眼,“你要真想子玉向着你,就不該今日動手,更不該拿他妻子威脅他。”
*
紫宸殿内。
年過六旬的帝王穿着深色常服,束發正冠,高坐在禦案後看着手中奏章,聽得裴琤進來,待他跪拜見了禮後,才移開奏章往下方觑了眼。
“外頭挺熱鬧的啊。”章和帝藹然笑着,意有所指。
裴琤躬身答道:“是,今日休沐,街上甚是熱鬧。”
“哦,我都快忘了今日休沐了。”章和帝放下奏章,甩了下長袖子,“這天氣愈發熱了,朕要去行宮避暑,你初掌東宿營,此次就由你帶兵護行吧。”
裴琤頓了下,以為皇帝會問楚映秋,沒想卻說起避暑。
“是。”他躬身領命。
皇帝繼續道:“朕去避暑,政事堂循例也得跟随,他們家人也在列,不可疏忽了。”
裴琤應着,不懂皇帝用意。
夏日炎熱去往行宮避暑是慣例,讓東宿營護行也不算不常見,雖然皇帝身邊有羽林衛和金吾衛貼身護衛,根本用不上其他兵馬。
“齊歸侯初來鄢京,此次避暑把他也帶上,唔……”皇帝觑了他一眼,“那北齊三公主你真不要?”
裴琤臉上尴尬,跪下道:“臣已有妻。”
“哦?是因為有妻還是因為另有心上人?”皇帝好似來了趣味。
裴琤頓了瞬,腦中閃過姚窕問他時的那雙眼,話語近乎脫口道:“臣妻便是臣心上人。”
“可朕怎麼聽說你接了一女子回府,還怕她在國公府受委屈,每日随着你早出晚歸?”皇帝笑道。
裴琤心道果然,面上卻是凜然,“那是臣故人的心上人,那故人在世時對臣甚好,他心上人遇險,恰好遇見臣向臣求助,臣這才将她帶入府,又恐她跟臣妻不和,生出事端,這才每日帶她出府。”
“你那故人是什麼人?”皇帝問。
“一位令臣景仰欽佩之人。”
“哦,他官居何位?”
“他無官職。”裴琤道。
章和帝皺了下眉,一個沒官職的人的心上人能引發這動靜?
皇帝再瞥了兩眼裴琤。
裴琤恭敬垂首跪着,雙手交握執禮,腰杆挺得筆直,大有随他問的意思。
皇帝笑了聲,偏沒繼續問下去,揮手道:“你既然不喜歡那便不喜歡吧,退下吧。”
“是,謝陛下。”裴琤起身後退,到門口才轉身下殿。
出了紫宸殿,裴琤随内侍沒走多遠,就見蕭澤等在宮門口,滿目陰沉像含着怒意。
裴琤步伐稍頓,還是走了過去。
“殿下。”他拱手見禮。
蕭澤看着他沒說話,瞥過跟着的内侍。
内侍了然,躬身行禮後退了下去。
“先回國公府吧,弟妹怕是等得急了。”蕭澤甩下話語,擡步往宮外去。
裴琤跟上來。
兩人出了宮,各自上了馬并肩騎行,卻不是去往鎮國公府,而是朝城外去。
“聖上跟你說了什麼?”蕭澤道。
“陛下要去行宮避暑,讓我負責護行。”裴琤如實道。
“你沒說什麼?”
“殿下想要我說什麼?”裴琤看過去,眼裡已有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