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内的人頓驚,遠岫晴空忙掀開簾子往外看。
一眼看到最前面堵路的人,已經跟親随護衛們交上手,有人哀嚎倒地,有人舉着刀劍對砍,場面混亂又血腥。
“少夫人,那不是商隊是賊人!”晴空白着臉道。
遠岫也有些慌,“他們人好像不少,我看後頭也有人沖過來!”
姚窕驚了驚,也掀開簾子往外看了眼,正巧有穿着短打,打扮像是路人的賊子朝馬車沖來,被車夫抽出武器,一刀砍退。
裴琤在姚窕身邊留了不少好手,連車夫都是戰場退下來的老兵。
周圍沖來的賊人雖多,一時卻也沒能過到姚窕跟前。
馬車内,相比兩個大丫鬟,姚窕還算鎮定,隻是臉色有些發白。
她掃過外頭,快速思索。
這些人不會是攔路打劫的賊子,這裡離鄢京不過十來裡,東面還是戍衛京師的東宿營營地,沒有強盜敢在這裡動手,也不會有強盜在這裡。
他們不是攔路打劫,而是想伏擊裴琤,或者想抓她!
這些人是裕王蕭澤的人!
姚窕很快有判斷,蕭澤既要動刀子,那準備必然十全,指不定将裴琤引開也是他的謀算之一。
憑眼下這些親随護衛,沒法護住她安危,說不定還會将他們全部連累死。
姚窕咬了咬牙,再掀開簾子,喊道:“給我一匹馬!”
“少夫人……”車夫一腳将賊人踹開,扭頭道:“危險,您先回馬車内!”
“給我馬!”姚窕說着,已經從馬車上跳下來。
周圍親随護衛驚了跳。
姚窕已先看到匹沒人騎的馬,趁着敵人還沒攻到近前,她冒險沖過去抓住馬缰,踩上馬镫,抓着馬鞍借力一翻,飛速上了馬。
周圍親随驚詫,顧不得多想,有護衛砍開敵襲,抽空将馬鞭抛過去,“少夫人,接着!”
姚窕接過馬鞭,調轉馬頭,一抽馬背就往東面奔去。
沖來的賊人沒想到姚窕這般果斷果決,竟就這樣獨自騎馬跑了!
她不是國公府的少夫人嗎?不是高門大戶的千金閨秀嗎?怎麼面對危險一點不怕,還敢獨自跑?!
“追!”領頭的賊人立即決斷,返身跟着騎馬追過去。
姚窕這邊的親随護衛大力阻攔,奈何人手不足,還是讓不少賊子騎了馬追過去。
姚窕沒回頭看,隻拼命拍打坐騎往東宿營營地奔去。
她沒選擇回鄢京城,蕭澤既敢攔路,指不定城門口那邊也有人守着,她貿然回去就是自投羅網!
還不如去東宿營,那邊有巡邏士兵,說不定路上就能碰到得救!
“駕!”身後馬蹄聲奔近,是那夥人追了上來。
姚窕回想着裴琤今日所教騎術,盡量俯身貼着馬,感受着駿馬奔馳的節奏,身體稍站起,随之起伏。
“姚少夫人,我等并不想傷你性命,停下來,我會送你回京!”有聲音傳來,就在左後側。
對方騎術明顯遠勝姚窕,很快拉近了彼此距離。
姚窕沒說話,也沒回頭看,隻全神貫注聽着馬蹄聲,待對方靠近過來,便調控馬兒左偏或右偏,避免被人抓住扯下馬去。
“少夫人,墜馬可不好玩!以這速度墜下去非死即傷,我勸你還是主動停下來,沒人想要你性命。”那靠近來的賊頭說着,伸手想抓,被姚窕控馬躲了過去,他嘴裡不由罵了聲。
“她想去東宿營,别讓她往東跑!”賊頭喊道。
幾匹馬圍過來,姚窕被逼着偏移了方向。
這樣下去,等坐騎或她體力耗盡,遲早會被抓住!
該怎麼辦?
姚窕咬牙堅持,視野有些模糊。
她想起四年前被山中餓虎追趕奔逃的場景,那時裴琤出現救了她,可現在他又去了哪?
後方追來的人抽出刀鞘,想要抽來。
姚窕咬牙抱緊馬脖,身體猛地往旁邊一歪,整個人斜趴到馬側面,躲過了刀鞘攻擊,腹部貼在馬身上,被颠得生疼。
“殿下,是姚少夫人!”前方傳來驚呼。
“籲——”身後的馬蹄聲慢下去,被落在後方。
前頭路上,一隊車隊打着親王儀仗迎面往這邊來。
儀仗中心,蟒袍玉帶的俊逸青年高坐馬上,擡目往這邊看來。
不是裕王,是當今第九子壽王蕭浔。
追趕的人忙勒馬停住,遠遠看到那被侍衛簇擁着的年輕王爺,雖有不甘,但他們所為之事決不能被抓住馬腳,特别對方還是皇子。
“走!”賊頭不甘地看了眼姚窕,調轉馬頭離開。
姚窕側身趴在馬上,沒看到前方隊伍。
她體力即将耗盡,馬卻還在狂奔,颠簸得随時可能落下馬去。
“姚少夫人……”又有誰靠近過來,嗓音跟先前不同,有些耳熟。
姚窕抱着馬脖沒看,手臂酸得厲害,即将脫力。
“我抓住馬缰,等停下來後你松手往外滾!”那靠近來的人急切說着,伸手過來撈住缰繩。
馬速逐漸慢下來,姚窕等不及它停下,人已先失力墜落下馬,落地的瞬間,她顧不得疼痛,抱頭就往外滾去。
“籲——”她聽到馬蹄繼續前行了段路才停下來。
“姚窕!”
*
鄢京,紫宸殿外。
裴琤随着内侍繞過白玉遊廊,迎面見到一俊朗青年,約二十五六的年紀,穿着圓領蟒袍,身姿颀長,銀冠束發,正被另一個内侍領着往這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