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看呢?人都走了。”
嚴惜被抓了個正着,尴尬的擰住圍裙一角,沒說話。
張志強長歎了口氣,他這徒弟最大的優點是能堅持,再苦再累都能挺過來。但換個說法,就是十分固執,固執到她但凡認定的事,就一定要辦到。
他并非不想嚴惜當個善良的人,而是客人的事,他們作為餐廳的人就不該管。若是和客人聯系太多,其中難免發生無法控制的事。
被餐廳開除都是小事,就怕在這個行業都待不下去了。
尤其是像林先生和蘇小姐那個圈子的人,嚴惜離他們越遠越好。
早知道會發生這些事,他一開始就不該讓嚴惜加入進來。
算了,事已至此,隻能先分散嚴惜的注意力,讓她沒工夫去想林先生和蘇小姐的事。
“嚴惜,你最近刀工有些退步了,等下了班練習一個鐘頭再回去。”
嚴惜心裡咯噔一下,忙點頭:“好!對不起,師父,我會把刀工練好的。”
張志強撇過頭咳嗽了聲,他也是個不太會撒謊的人,正尴尬着,手機響了起來。
他讓嚴惜先去練習,然後接起了電話。
嚴惜剛走出幾步,聽到張志強突然拔高的聲音:“你過來幹什麼!這麼晚了,就在家待着!”
“不行……喂?喂!”
不用問,嚴惜都知道電話那頭是誰。能把她師父氣來跳腳的人,隻有師父的女兒張儀婷。
嚴惜加快腳步,隻希望自己能趕在張儀婷過來前完成練習,盡量避免和她見面。
兩年前她拜張志強為師父,當時張儀婷還在念高二,平時住在學校,隻有周末才回來。
她比張儀婷大三歲,說起來也算年紀相仿。一開始兩人相處得還算客氣,但随着張志強花費在嚴惜身上的時間越來越多,張儀婷開始不滿了。
不僅會鬧脾氣,還會一聲不響的跑到她媽媽那兒去,讓張志強幹着急。
張志強和前妻離婚快五年了,前妻是事業型女強人,一心都撲在事業上,也沒精力照顧女兒。除了給錢,就是無限縱容張儀婷。
張志強要管教女兒,張儀婷就會拿嚴惜說事。好幾次甚至被嚴惜撞上了,讓她無地自容。
如果拜師會影響張志強的父女關系,嚴惜會斷絕師徒關系。
張志強聽了又把嚴惜一通罵,吓得嚴惜不再敢提這個。
後來為了不惹張儀婷生氣,她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後來張儀婷上了大學,兩人沒什麼交集了,關系這才緩和了點。
嚴惜想到,張儀婷念的大學就是臨海大學。
她其實很羨慕張儀婷,能進入臨海大學,是多少學子的夢想。
最重要的,是臨海大學裡有蘇照影。
嚴惜忍不住幻想,如果她成功考上臨海大學,和蘇照影在校園裡見面,她應該會很自信的介紹自己。
“學姐,你好,我是嚴惜。”
蘇照影或許會露出疑惑的神情,接着嚴惜會說:“學姐可能忘記了,你高中時期救過一個學妹,還給了她一個飯盒,裡面的飯菜可好吃了。”
蘇照影又會露出怎樣的表情呢?
是恍然大悟,還是陷入回憶?
但無論是哪一種,蘇照影最後一定會笑着說:“學妹,歡迎你來臨海大學。”
也許她們的關系會很快好起來,成為好朋友。她們可以一起在校園裡散步,放假時一起去學校附近的商場看電影。
學業上有問題時,嚴惜還能向蘇照影請教。
或許她也會追随蘇照影的步伐考研、讀博,再留校,然後和她成為同事。
“嘶—”
疼痛把她拉回了現實,嚴惜想得太入迷,不小心切到了食指。
她立馬擰開水龍頭,沖洗受傷的指尖。好在沒有切到太多,傷口不算很深。
幻想那些不屬于自己的生活,連老天爺都看不下去,這是在懲罰自己,好讓自己清醒吧?
嚴惜垂着眼眸,小心地把傷口擦幹,然後去休息室拿出創可貼,熟練地将傷口包上。
以前練習刀功,大大小小的傷她都收過,這個傷不算什麼。
她走出休息室,剛進到後廚,後廚的另一扇門被猛得推開。
嚴惜和進來的張儀婷大眼對小眼。
這是張儀婷上大學後,嚴惜第一次和她見面。
張儀婷一改高中時期的樸素,染了誇張的紅色頭發,破洞牛仔褲,緊身吊帶,手臂上還有幾個花花綠綠的紋身。
幸好那張臉沒被完全淹沒在煙熏妝裡,否則嚴惜還不一定能認出她。
“啧,你還沒走啊。”
張儀婷不屑地瞥了她一眼,看到竈台上帶血的土豆絲,又看到嚴惜手指上的創可貼,輕蔑一笑:“你都跟我爸兩年了,切個菜還能把手給切了?”
“也是,你要真是個厲害的,也不用靠我爸的關系進‘默食’了。”
“張儀婷!”
張志強怒氣沖沖地走過來,一把拉住她的手臂:“誰讓你到這裡來的?!你這是什麼打扮?學生沒個學生的樣子,還有你這臉,趕緊去給我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