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天以後,嚴惜在“默食”的日子變得異常艱難。
當主廚的事自然沒了下文,張志強和餘經理談過不止一次,但都以餘經理以“難以服衆”堵了回去。
何悅離職以後,曾經和她走得近的幾人消停了沒幾天,又開始處處針對嚴惜。
不僅是他們,嚴惜發現其他同事對她的态度也改變了。
以前在後廚,不是所有人都對她冷嘲熱諷,也有對她友善或者遠離糾紛的人。但現在,不是對她懷着蔑視和不屑,就是冷漠以對。
幾個大廚雖然對她冷冷淡淡,但至少不會影響工作。下面的學徒對嚴惜态度就很差了,有時候甚至會故意給她使絆子,已經到嚴重影響她工作的地步。
除了張志強,嚴惜在後廚沒有能說上話的人。
“林公子,你放心,我都看着呢,相信要不了幾天,嚴惜就會主動辭職的。”
餘經理在辦公室和林承佑打電話,這次不僅賣了林承佑人情,還把讨人厭的何悅給辭退了,餘經理心裡十分舒暢。
他早就對何悅不滿,仗着财務主管的關系沒少占公司的便宜。要不是财務主管是王總推薦過來的,有幾分水平在身上,他也想把财務主管一起清退了。
至于嚴惜,留不留都可以。既然林承佑開了口要逼走她,餘經理自然不會拒絕。
隻是可惜了嚴惜,以後就不能用她來結交其他富二代了。
“那要停止她的工作嗎?我是說你和蘇小姐的訂婚宴……”
林承佑說:“不必,免得把人逼急了,得不償失。”
“是是,還是林公子想得周到。”
嚴惜這天又是晚班,自從何悅離職後,她幾乎都是晚班,已經過了很久日夜颠倒的日子了。
她一進後廚,原本還在聊天的人一下停了,擠眉弄眼的竊竊私語,時不時傳來笑聲。
嚴惜隻能屏蔽他們的聲音,專注于手頭上的事。
有張志強在的時候他們還會收斂點,但張志強也不可能照顧到嚴惜的方方面面,嚴惜也不想太麻煩師父,隻要不過分,嚴惜都能忍。
反正從小到大她都習慣了,對這種忍耐,她并不陌生,反而是融入骨血般的得心應手。
“嚴惜,蘇小姐來了,她很喜歡你做的菜,她那桌你負責。”
張志強看到嚴惜埋頭做事,隔絕一切的背影就有些心疼。
“啊?”嚴惜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距離上次住在蘇照影家,已經有半個月了,期間她去過一次郵輪商量甜品,還試做過,但那次蘇照影不在,連林承佑都沒來。
“别發呆了,快去。”
“好!”嚴惜重重點頭,在圍裙上擦了擦手,趕緊去忙活了。
包廂裡,饒觀夏抱着雙臂,不滿的嘟囔道:“不是吧,我好不容易休息,又來‘默食’吃飯啊?”
“有什麼問題嗎?”
饒觀夏哀歎一聲:“沒有。”
她前陣子手術排得很滿,忙起來别說吃飯,睡覺的時間都少得可憐,好不容易挨到能休息的日子,本想去酒吧喝上幾杯,沒成想又被蘇照影叫來“默食”吃飯。
“看來你很喜歡這裡的味道。”饒觀夏一邊玩手機一邊說:“我記得你很少頻繁光顧一家店。”
蘇照影不置可否,沒有回她的話。
沒一會兒就上菜了,直到所有菜都齊了,蘇照影還時不時看向門口。
“看什麼呢?”饒觀夏疑惑地問。
蘇照影收回視線:“沒什麼。”
饒觀夏若有所思,眼底劃過一絲惡趣味:“你不會是在等人吧?”
“沒有,吃飯吧。”蘇照影一聽她的語氣就知道她又開始,言簡意赅地結束對話。
饒觀夏“哼”了聲,低頭吃飯去了。
吃過飯,兩人準備離開了,蘇照影心裡有些遺憾。
嚴惜沒出現,可能是在忙。“默食”也沒有規定主廚一定要進包廂和客人打招呼,除非客人提出想見一面。
盡管這樣想,蘇照影還是覺得空落落的。
“怎麼,舍不得走啊?”饒觀夏賤兮兮地湊過來,笑着說:“我幫你去叫小嚴師傅?”
“你不是還想去酒吧?走嗎?”
饒觀夏瞪圓眼睛,一下來了精神:“你願意跟我去?”
蘇照影搖了搖頭:“我晚上還有事,要準備下一個田野考察的資料。”
饒觀夏“啧”了聲:“你就是個勞碌命,行了,我不管你了。反正不順路,我先走了。”
饒觀夏急着去酒吧豔遇,至于蘇照影對嚴惜的想法,以後她有的是時間去弄清楚。
嚴惜很想去見蘇照影一面,哪怕是遠遠看一眼也好。
但她被餘經理叫去了,又說了些不好開展工作、同事間關系僵硬之類的話,話裡話外無非就是逼她主動辭職。
她大概能猜出為什麼,能讓餘經理短時間内就逼她走的人,除了林承佑,她想不出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