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這裡的奶茶,珍珠都是,自己做的。和外面的,不一樣。”
蘇照影一向對奶茶這類飲品不太感興趣,隻覺得很甜很膩。嘗試了松泉縣的奶茶後,簡直大為改觀。
奶味十足,又很清爽。珍珠也很有嚼勁,咬下去有種清香溢出來,很特别。
嚴惜見蘇照影是真的開心,胸口堵着的情緒跟着消散了些。
松泉縣不大,玩得東西也少。一個下午的時間,嚴惜就帶着蘇照影幾乎走遍了縣城。
不知不覺走到醫院附近,嚴惜的腳步蓦地慢了下來。
“學姐,我,我想去看看她,但是……又有點怕。”嚴惜目光飄向不遠處的醫院大樓,夕陽西下,醫院大樓上的“人民醫院”四個大字已經亮了起來,紅色的光尤為醒目。
“想去的話,就去吧。其實不管你媽媽是什麼想法,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麼想。如果去看她,能讓你心安,那就去。”
蘇照影的話讓嚴惜陷入了短暫的沉思,蘇照影說得對,她不該執着于她媽媽的想法,隻要自己能問心無愧,那就夠了。
許正兵懸着的心,在看到嚴惜的那一刻終于落地了。他激動地想站起來,肩膀處被按住。
“小惜,來了啊。”舅舅疲憊地揉了揉眉心,露出一個略帶困倦的笑容。
走廊外不似昨天站了不少人,隻有舅舅和許正兵。許茉莉正在病房裡,陪在昏睡的呂曼身邊。
嚴惜掃了眼病房裡,輕輕“嗯”了聲。
舅舅帶着歉意對蘇照影說:“不好意思,這次因為小惜的事麻煩你了。下次你們再來,我做東,好好招待你們。”
蘇照影回以客氣的笑容,簡單地寒暄了幾句。嚴惜忽然道:“舅舅,你打電話,讓我回來,是你的意思,還是……她的意思?”
舅舅面上的表情忽然一僵,黝黑的皮膚顫了顫,說:“怎麼突然問這個,這事兒……于情于理我都得告訴你一聲。”
“你媽也是想你的,不然也不會老念叨你。”
嚴惜苦澀地動了動嘴角,正要說話,許正兵突然插話:“小惜,你要怪就怪我吧。這麼多年,呂曼一直都牽挂着你。是我不想她和你有太多接觸,是我自私、我混蛋!你們是母女,我不該這樣……”
“爸!”許茉莉不知何時已經出來了,她緊緊挽住許正兵的手腕,瞪向嚴惜:“再怎麼說媽媽都給了你生命,你怎麼能這麼冷漠!你來了以後,掉過一滴眼淚嗎!”
“茉莉!”舅舅和許正兵同時呵斥她,許茉莉委屈地撇了撇嘴,一臉不服氣。
“不好意思,我無意過問你們的家事。”蘇照影本就疏離的氣場徹底冷了下來,無聲的壓勢從她身上散發出來:“但你們似乎有些強人所難,嚴惜這麼多年怎麼過來的,相信你們比我這個外人更清楚。”
“既然沒有盡過責任,又怎麼能要求别人盡義務?”
蘇照影不是一個愛生氣的人,遇到問題,她想的是先找解決辦法。但這一刻,她是真的生氣了。
許正兵和舅舅同時一怔,皆心裡一沉。
他們心知肚明,蘇照影口中的“義務”是什麼意思。
舅舅仔細斟酌後,開口道:“小惜,你是這樣想的嗎?”
他猜有些話嚴惜可能不好對他們說,所以借由朋友的口來說。但他還是得問清楚嚴惜到底怎麼想,骨髓配型這件事,他知道是強人所難。
但這是唯一的辦法,他不能放棄。哪怕豁出這張臉,他也得試。
嚴惜垂下眼神,算是默認了。
許正兵猛吸一口涼氣:“事到如今,我如實說了!你媽媽需要骨髓移植,不然,不然就會死!我們都配過了,都不行!要不是真的沒辦法了,我們真的不想麻煩你!”
“我求你了,你就去配一下……”
這次舅舅沒有攔着許正兵,滿是期待地看着嚴惜:“小惜,你不願意,我也理解。隻是,你當真要看着你媽媽,就這麼去死嗎?”
數雙眼睛看着自己,嚴惜被壓得喘不過氣來。
“你們……”
許正兵如同刺猬般突然怒起,朝蘇照影低吼道:“我們家的事,跟你有什麼關系!你是誰啊,輪得到你說話嗎!”
嚴惜先是怔了怔,繼而怒火徑直燒到了大腦,不假思索地說:“她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比你們,對我,好得多!你才,沒有資格,說話!”
嚴惜從來沒有一口氣說過這麼多重話,胸口劇烈起伏着,直直瞪着許正兵。
“骨髓移植的事,我,會考慮。但不是,因為你們,隻是,為了我自己。”
嚴惜就當還呂曼一次,呂曼把她帶到這個世界上,那她就還了呂曼這個恩。
蘇照影臉色微變,她想勸嚴惜想清楚,随即想到嚴惜是一個感恩的人。别人對她一分好,她恨不得還十分。
更何況,現在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是她母親,嚴惜又怎麼會真的坐視不理,不聞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