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讓她回來開始退休,她就該煩了。
公司的事情有人做着,沒必要非得自己守着,回來這裡養老更不成了,她又不是真的會種田種菜,回來玩一段時間還會覺得有意思,玩半年就得撂挑子了。
沈百川把行李箱給拎上樓去,剩下的箱子都放在客廳裡,等着明天再慢慢拆。
倆大玩偶往沙發裡一放,客廳瞬間就不空蕩蕩了。
屋裡的燈飾都是她和沈百川精挑細選的,現在才看到效果,确實好看。
“床單那些,我都給你扔洗衣機裡洗過了,前天曬了一整天。”
陳今彎腰下去嗅了下,道:“聞道太陽暴曬的味道了。”
“這幾天就不用瞎忙活了,到點了自己過去吃飯,在家省點油,不用開火了。”
陳今笑嘻嘻地道:“我也是這麼想的,我和沈百川做飯也沒很好吃,當然要去三舅媽家裡蹭飯吃了。”
“哦對,明早沒早餐吃,鎮上趕圩日,你們到鎮上買吃的去。”
“好!”陳今點頭應了下來。
隔兩天就是一次趕圩日,節假日就不算這個,節假日天天有人去趕圩。
搬離橋東村太久,差點忘了趕圩日這種熱鬧日子了。
大舅把他們這小院裡的房子都轉了個遍,上來左右看了看,道:“就兩間屋,以後來客人,都得睡地闆。”
陳今道:“沒事,可欣姨不是準備開酒店了嘛,以後有朋友來了,讓他們住酒店去。”
“......就你知道省事。”大舅估計是覺得說了她也不會改,懶得說了。
到了九點,長輩們都說要回去了,小的得早點洗澡睡覺去。
禾禾還想着留這邊住,被大舅媽給哄走了。
就連大橘都差點被三舅給帶走,要不是大橘跑得快,現在都出大門了。
沈百川去送他們出去順便關大門,等他轉身回來,就見陳今蹲在正屋門前的石闆台階上,跟他開玩笑說:“以後我們也把小喇叭送過來讓舅舅舅媽他們帶好了。”
肯定能帶出個壯實的小崽子。
看着沈百川一聲不吭地往裡走,陳今起身跟上,問:“你不同意啊?”
沈百川停下腳步,站在樓梯上居高臨下地對陳今道:“同意啊,早點上樓洗澡早點睡覺,小喇叭說不定還能早點來報道。”
陳今:“......”
他們第二天出門的時候,已經是九點多了,三舅媽都帶着俊俊和禾禾逛了一遍古鎮回來。
看着他們欲言又止,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一手牽一個娃,把他們給哄走了。
陳今心虛地摸了摸鼻子,催着沈百川趕緊走。
離得近,開車過去就沒必要了。而且,鎮上的街道小,開車進去就是被堵的命。
“買兩輛自行車?還能騎車去古村走走,鍛煉身體,是不是?”
“嗯,你是要多鍛煉。”
“......”陳今真想把他一腳踹進路邊的稻田裡,要不是從小就被灌輸“不能浪費糧食”的思想,他鐵定遭殃了。
“沒見過趕圩的樣子吧?其實和年底去買年貨擠市場差不多,現在就是人沒那麼多。但要是過年的時候來,這裡肯定很擠。”
“哦,今年你就能體會了。大舅說今年來這兒過年,嘿嘿,不在市區,可以随便放煙花點鞭炮了。”
“哎,吃雲吞吧,好久沒吃了。”陳今拉着他直奔一個小店裡,要了兩碗雲吞。
店裡挂着明星的海報,還挺時尚的。讓陳今想起了八十年代那會兒,開的小店裡都是貼報紙的多。或者挂張主席的畫像。
“好吃。”陳今一口下去被燙得話都說不清楚,灌了兩口水,才放慢了吃東西的速度。
頭頂上的綠色大風扇呼呼地轉着,老闆在門口擺了張長桌,一邊做雲吞皮一邊和街道對面賣粉面的老闆唠嗑。
正在讨論家裡孩子讀完高中是要送去打工還是再等等,說着現在讀書的學費貴了很多,也不包分配工作了,不如當初報中專......
店裡來了對祖孫,又是老闆認識的熟人,說着村裡的誰誰誰發家了要去市裡買房子,接着就說到了今年的收成上。
陳今慢悠悠地吃着雲吞,認真地聽着仿佛曾經聽過的對話,時間一下子就慢了下來。
“三妹!你們什麼時候來的?”
陳今擡頭朝門口看去,發現是周大嬸和陳五嬸,眼睛一亮,趕緊招呼她們坐下來一起吃。
“不吃了,早上才吃過。”周大嬸用手扇了扇風,嫌棄頭頂的風扇不夠勁。
聊了幾句,陳今才知道周大嬸是前兩天才過來的,家裡的家電還沒裝好,她得來看看。
“過年那會兒死老太婆還笑話我說買了塊村裡不值錢的地,現在看大家都往這兒搬,她又眼紅了,想搬過來。嗤,她想搬就搬啊?陳文星可沒錢來這兒買地建樓,陳文明敢把她接過來,我連陳文明一起踹出去。”
見着陳今,周大嬸又關不上嘴巴了,繼續道:“别說,這兒環境好,我和陳文明說了,以後來這養老挺好的。”
陳今笑道:“不管你的水果店了?”
“管啊!這也不沖突。”周香香算盤打得響,道:“正好來這兒了,我還能跑跑村裡收水果,以後還省了批發商賺我一道錢,我還更有賺頭。反正我們家陳永康勉強讀完高中拿個畢業證頂天了,不指望他再複讀去考大學了,準備讓他接家裡的生意。”
說得累了,周大嬸趕緊要了一瓶汽水咕噜咕噜灌了小半瓶,還繼續道:“你們昨晚才來,不知道情況。”
陳今和沈百川都坐正了來,知道周大嬸這個語氣、這個表情,是要說八卦的前奏。
“張老頭家,就你那個前姑父家,之前不是分了家産嗎?分了之後,張老頭說心寒了,過來這兒買了地建房子要來養老,嘿,張樂業找過來說要給張老頭養老,後頭,另外兩個兒子也來了,就數他們家最熱鬧,一天到晚地吵,我看張老頭沒法養老了,被幾個兒子一攪和,損壽命還差不多。”
那也是張老頭活該,一碗水端不平,還縱着兒子孫子。從一拿到拆遷款就在大酒店請客顯擺這事來看,這家人絕對的不靠譜。
看着繁花似錦了幾年,現在也終于暴露出内裡的一團糟來,到手的破天富貴,她看着,也持續不了幾年了。
“還有劉滿堂那個小兒子,就是劉光耀,記得吧?之前不是被送出去躲風頭了嗎?現在人回來了,還帶回來了老婆孩子,就住這兒了。劉滿堂的大兒子一家不滿呢,說這邊的地和房子,也有大房的一份。”
陳今不知不覺地就吃完了一碗雲吞,正想要一瓶汽水,擡頭發現老闆站在旁邊聽周大嬸說八卦......
周大嬸還沒察覺,腦子轉了一圈,又搜羅出來另外一個人。
“橋西村有個叫秃頭三的,他親爸,娶了個比他年紀還小的小老婆。你猜怎麼着?這小老婆看着家裡東西都捏在秃頭三手裡,想甩了老頭跟秃頭三!”
陳今嘶了聲,眼睛都瞪大了。橋西村沒了後,她的見識越發少了,還是第一次聽說這麼離譜的事情。
怪不得陳永安說,橋西新村小區裡原橋西村的村民三天兩天搞場大的熱鬧。
但他也沒講過這樣的啊!
“然後呢?真勾搭上了?”
“那不可能!”周大嬸撇了撇嘴,道:“那個秃頭三,生不了了,就一個兒子,他哪裡敢亂來,連夜把他家老頭和老頭的小老婆給送回市區去了,還說要是再敗壞他名聲,就把老頭送養老院裡。”
這還差不多,不然劉陽不得虧大發了?!
旁聽的老闆終于忍不住插話了,問:“你們就是鎮子外買地建樓的吧?聽說我們這兒要搞大項目,是什麼大項目?”
周大嬸回頭看了眼人,擺擺手道:“你說說這有什麼項目可以搞的?又不是在市區,市裡開車過來,少說也得一個半小時,要是市裡的另一邊,得開兩個多小時,太遠了。”
老闆拉了張凳子坐過來,“要是沒好事,你們會過來買地建樓?我聽說有好幾個大老闆都來買地了。”
大老闆之一的陳今道:“我們家就是奔着這兒的環境來的,家裡長輩退休了,就想着找塊地忙活養老。”
老闆還是不信她的說辭,但也同意她說的,“别的不說,我們這兒山好水好,環境比起市裡頭好些地方,那是完全能比得過的。”
陳今就順便問起了這邊旅遊的情況。
“什麼旅遊啊,人家都是去的古村,不來我們這兒。我聽說,鎮上想搞個什麼古鎮來,咱們名字裡是有古鎮兩個字,但這完全不符合啊。除非是砸錢建一個出來了。”
“這麼個地方,砸錢建了個古鎮,還得砸錢修路吧?我看啊,懸,沒個十年八年的,成不了。”
陳今笑笑不說話。
周大嬸卻是敏銳得很,覺得說不定陳今和她大舅就是想着來這搞個什麼旅遊古鎮。
聊了半小時,周大嬸說還得去買些除草劑,把家裡周圍的地給清出來。
“改天繼續聊啊,你到我家裡來吃水果。”
陳今應道:“好啊,等你忙完了就去。”
嘿,搬來這兒過暑假真不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