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說的不是祝他早點好起來,而是跟他講道理,讓他趕緊把遺囑給改好,甚至每家的說法都不一樣,個個都覺得自己應該多得一些。
劉老太天天在病房裡抹淚,劉老頭心寒子孫的做法,還叮囑劉老太,要是他熬不過去,一定不能輕易把手裡的東西交出去。
結果沒等他熬沒,劉老太在出去的時候,一不小心自己摔了一跤,跟着被送進醫院了。情況比劉老頭的還嚴重些。
劉老頭的那幾個兒子兒媳,估計心裡慶幸劉老太摔得好呢,不然他們也擔心親爸走了,親媽還拿手裡頭的東西拿捏着他們。
總之,就這些事,最近讓老劉家在橋西新村小區徹底出了名。
三舅媽去橋西新村找陳永安,正好在那聽了一天的八卦,一回到家就迫不及待地打電話告訴她了。
三舅媽的聲音尤其歡快,尤其是說到老劉家倒黴時,像是終于出了一大口氣。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啊。
陳今就着三舅媽說的八卦,晚上吃了兩大碗米飯,和沈百川一人拿一個雞腿啃的時候把小荔枝和小喇叭饞得口水直流。
不知道是誰在外頭傳的話,有人把老劉家當初為了把陳芳趕走而使的壞傳了出來,還道:“這次這些事,源頭就在劉時笙身上,這人啊,真是報應。”
“那可不是報應?!”
“哎,你們記得以前惹事今被送去劉老根家住一段時間吧?”
旁邊的人給問話的人一個白眼,道:“村裡的人誰能不記得?”
滿村亂蹿的豬,幾個渾身屎尿的娃,被炸得到處都髒的公廁......他們活了這麼大歲數,從來沒見過有人炸豬欄、炸糞坑的,惹事今是第一個。
也是,以前糞坑裡的東西對農村人來說也是寶貴肥料,天地裡的收成還得好不好,也得指望這些肥料。
“提這幹啥?”
一想起來就覺得怪惡心的,他家小孫子說要帶他去吃什麼洋人餐廳呢,害得他現在有點倒胃口,不知道今晚還能不能吃得下。
“啧!那會兒有神婆說劉老根家把她福氣給吸走了所以才病怏怏的。後來,惹事今過來住了一段時間,回去後人就好了,還一路順風地考大學,沒畢業就拆遷,現在你看看,開大公司去了,一天都不知道能掙多少!你們說,是不是劉老根家以前真的吸了惹事今的福氣,所以劉老四才被推薦去上了大學,又留在了城裡工作......”
“哎喲我去!”有人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沒錯!以前肯定是他們把惹事今的福氣吸走了,所以走的上坡路,後來人家把福氣吸回去了,惹事今就開始走上坡路。”
“哎,你别說,你看看,和惹事今交好的,是不是都過得好好的?你看看劉老根家,還有惹事今以前的小姨父家,為了錢的事情,都不知道幹多少回架了。我覺得,那神婆說得沒錯。”
“有沒有一種可能,本來該咱們村拆遷的,但是惹事今把福氣吸回去了,就拆了她在的橋東村。後來惹事今把戶口落在橋西村,才輪到橋西村拆遷?”
“我去我去!你别說,你還真别說!我一琢磨,這事還真有可能!”
“惹事......啊呸呸呸,财神爺勿怪,勿怪。你們說,陳今恨劉老根家,應該不恨我們吧?和我們又沒有關系......”
“......”有人心慌了瞬,很快就道:“你真是多餘操心!人家也不是這種是非不分的人!掙錢都來不及,誰有空看你?!”
“啊對對對,她還是忙着掙錢的好。”
坐在後面聽這幾個老大爺聊八卦的劉陽:“......”
真是癫了。
但他們這些話,還是傳到了劉老頭耳朵裡。
不知道他怎麼想的,給陳今打電話,說想改一改遺囑,給她分些東西。
當時陳今正和二表哥要去拍一塊地,在外頭等着呢,就接到了這個莫名其妙的電話。
她和劉老頭已經有三四年沒聯系過了吧,她第一時間都沒認出來他的聲音。
聽劉老頭說要給她分些東西彌補時,陳今輕嗤了一聲,道:“你那些三瓜兩棗,留着給自己多買點天地銀行的錢吧,勸你提前多燒點東西給自己,等你下去了,你的孝子賢孫可不會給你燒好的。”
在聽到劉老頭突然開始忏悔說對不起她媽時,陳今就道:“這話不用和我說,你早點下去親口和我媽說比什麼都好。”
說完就挂斷電話了。
她沒壓着聲音,旁邊好幾個來競争的人都震驚地盯着她看,尤其是南盛的一個副總。
陳今扯起一抹溫和的笑,看了過去。
她沒把這事放心上,也完全不想知道劉老頭這突如其來的忏悔是什麼原因。
她不相信“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更不相信活了幾十年臨到頭了才來的忏悔發自内心,陳今隻會覺得,這人是想從她身上圖謀些什麼。
她沒關注,但多的是人在看他們家笑話。
沒幾天,陳今就接到了周大嬸的電話。
“三妹!你知道了吧?!”
陳今:“......”
“劉老根,和劉老太,沒啦!哎喲喂!我今天一來這邊的分店就聽到消息了,他們家幾個正在鬧呢。”
“哈哈哈,你知道他們鬧啥不?你猜?”
陳今有點想挂電話了。
“劉老頭和劉老太死得突然,沒來得及改遺囑!哈哈哈,我看他們這下天崩了。”
陳今瞪大了眼睛:“!!!”
沈百川哄完兩個皮猴睡覺下樓,見她一臉震驚,就問她怎麼了。
陳今龇牙笑了笑,道:“有點高興,想和你喝一杯。”
“......喝什麼?我去拿杯子。”
“喝三舅釀的荔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