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知道不是真的,卻還是希望它是真的。虛無缥缈,自己腦中都沒有确切的形狀,卻還是希望它存在。
新的機遇。
算了,就當作一個好兆頭留在這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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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秉月一直在等安宴起床,想問他拍攝項目的事情。
她開着房門,耳朵時刻聆聽着對面的動靜。風穿堂而過,輕輕拍打她的肩膀,她不住地随風看過去,映入眼簾的始終是緊閉的門。
下午過了一半,都還沒有一點動靜。
他這是人在歐洲卻過着美國時間嗎??
好誇張。是不是伊莎貝拉看不下去,才逼他每個工作日午後送她去中文學校上課?
龍秉月解鎖手機,想發短信問問安宴醒了沒。目光落在短信界面的那一刻,忽然想起他打來視頻的那個早上。所以那是他還沒有睡覺的時間。
而他卻能第一時間注意到自己“正在輸入”……
就像此時的她,若能100%第一時間注意到對面的門打開,是因為她的門大開。
不敢多想的自作多情在心間蕩開,龍秉月快步走到門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門關上,随後背靠着門,胸口一起一伏,調整着呼吸。
右手還握在門把手上。她想,等會兒随機挑個時間開門,如果對面的門也正好打開,就說明一切皆是巧合。
鎮定下來,她打開幾厘米寬的門縫,鬼鬼祟祟露出一隻眼睛看向對面。
真的就有這麼巧。
安宴出來了。
現在她的形象成了躲在門後的偷窺狂。
……她的大腦一片空白,來不及反應,面對着“在等我?”的慣例詢問,也隻發出“嗯嗯啊啊”的回應。
“那你再等一下。”安宴說完,又拐回了房間,門沒有關。
從她的角度可以窺到房間一隅,目之所及沒有看到床、桌等必備家具,想必房間非常大、非常深,外側才可以顯得這麼空。
相比之下她的屋子,從門口就可以一覽全貌。
安宴很快出來,和剛才沒有什麼不一樣,一身淺色休閑裝,倒不似從前那麼風騷。
“找我什麼事?”他對還保持着相同姿勢的龍秉月問,“你這樣擠在門裡累不累?”
“噢噢,我想着等‘一下’很快,就懶得動……”尴尬事件發生,但她總不能說是看對面看到忘了動吧。
龍秉月簡單複述了中午和伊莎貝拉的對話,擡頭期待地看向安宴。
安宴感受到她的期待,輕笑了一聲:“這麼愛工作啊?不怕累嗎。”
“工作多有壓力,但不工作吃白飯更有壓力的呀。”龍秉月據理力争。
“行,”安宴沒像伊莎貝拉那樣安慰她,很好說話地答應了,“晚上跟我去公園拍攝吧。”
“我需要幫你做什麼呢?”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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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其說是拍攝項目,不如說是記錄生活,或者用那個流行詞:vlog。這是龍秉月的理解。
安宴呢,隻是簡簡單單說了一句“用影像留住哥本哈根的夏天。”
沒有什麼拍攝目的,純粹源自個人興趣。開拍前就起好了最終成片的标題:Until Next Summer,直到下一個夏天。
龍秉月猜,大抵是因為這裡夏天太短。等夏天過去,用夏天的影像過冬,是回憶也是展望。
要去的公園離家很近,直線距離一公裡。安宴沒有開車,而是步行,說路上也能拍點。
但他路上什麼都沒拍。
一路上,龍秉月都在想,她不像很多本科學新傳的同學,修讀過新聞攝影、影像技術之類的課,研究生階段已經沒有這種實踐課,也不知道她究竟能幫上什麼忙。
本以為至少可以當個拎器材的苦力,誰知道安宴就帶了一台手持攝影機,不大不重,也不讓她拿。
亮堂得以假亂真的晚上,公園裡一派繁榮。野餐的,遊泳的,已然司空見慣。令她感到新奇的,是有一群人在放風筝。風大的哥本哈根,正是适合,她以前怎麼沒想到。
“喏,拿着。”安宴把自己的手機給了她,讓她随便拍點一兩分鐘的視頻。
“啊?”龍秉月大為不解,“我要拍什麼?我這水平,拍了能用嗎?”
“想拍什麼就拍什麼。要的就是普通人的視角,樸素自然的不成體系的拍法,不受任何限制的影像。”
“好吧,那我其實可以用我的手機……”
“用我的,回來導入視頻方便。”
龍秉月跟在安宴身後,保持着十幾米到幾十米的距離,不管他在拍什麼,隻管不跟丢。畢竟他的手機在她這裡,找不到人了不好聯系。
不知道拍什麼的時候,她就把鏡頭對準天上的風筝。或者對準安宴攝影機的取景框,來個高糊的畫中畫。
透過鏡頭看擺弄鏡頭的安宴,和平時大不一樣。更多的不知道拍什麼的時候,她就索性不拍了,把幾十米的距離縮到幾米,甚至幾十厘米,看安宴在拍什麼,看他褪去灑脫後的認真模樣。
他們一直待到了天徹底變黑,公園裡人流幾乎散盡,隻餘三三兩兩流連的人。
龍秉月把安宴的手機還給他,又拿出自己的手機,問他:“我幫你拍了這麼多,你可以也幫我拍個視頻嗎?”
安宴自然以為要幫她拍她自己,客觀提議:“這裡光線不好,不适合手機拍人。”
“不是拍我,是拍月亮。”
兩人一齊擡頭,幾乎是個滿月。
這一刻的月亮,在夜裡零點整,上架了@hangthemoon。
【月亮大放價:十五的月亮十六元。
給姐妹們申請到了抄底價,僅限今日,不要錯過!】
龍秉月給視頻加了英文字幕,簡單介紹了“十五的月亮十六圓”的含義,以及如何通過同音字變成了一個梗。
還加了同名的經典中文歌曲作為配樂:
“十五的月兒十六圓,要想飲水先挖泉,要想唱歌先對調,要想戀愛可得多交談……”
要想飲水先挖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