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秉月拿勺子挖下一塊,舀進嘴裡細細品嘗。蛋糕層次分明,馬克龍餅幹作底,塗抹上鮮奶油和血橙果肉,再覆上牛軋糖塗層。
味覺上,血橙的酸很好地中和了另外三者的甜,在這個嗜甜的國家顯得清新。不錯,盲點沒踩雷。
嘗完自己的,她又好奇起來安宴的。畢竟,純素的巧克力蛋糕,她也沒吃過。
有了先前共享主菜的經驗,她這次大膽起來,直接提出要求:“我想嘗嘗你的。”
“我們各吃一半,然後交換?”安宴公平公正。
“不不不,一口就夠了。”她又不愛巧克力,萬一不喜歡,不就虧大了。
然而,這個蛋糕的味道,意外不錯。
對她來說,一般巧克力蛋糕往往濃郁而甜膩,這種純素蛋糕的口感卻是松軟綿潤。好吃,還想再吃——光速打臉了。
于是,她擡眼對着安宴賣萌,希望他能接收到自己的訊号,主動再次提議交換。
安宴把她的小心思盡收眼底,然後,挖下一大塊,得意地睥了她一眼,送進自己的嘴裡。
壞蛋安宴,剛才真不該覺得他好!
龍秉月使勁搗着自己的蛋糕,用勺子把它切成一小塊一小塊的。
趁她停歇時,一隻長胳膊伸過來拿走她的甜品盤:“謝謝你這麼貼心,還幫我分好塊。”
這人笑得蕩漾,笑得奸詐。
龍秉月不甘落得下風:“那你要想赢得這場‘貼心’大賽,就隻有喂我吃巧克力蛋糕了。”
她隻是口嗨而已,不料他竟真的開始執行,而且足夠貼心,用她自己的勺子,伸到她面前,讓她張嘴就能吃到,不需要身體往前。
難題又抛回給了她,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安宴耐心十足,也不嫌胳膊酸。怕被周圍人瞧見這詭異場景的龍秉月率先放棄掙紮,紅着臉張嘴吃掉了蛋糕。
——呃,這蛋糕怎麼變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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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後,兩人也像其他人那樣,到露台邊緣席地而坐,等待兩小時後的日落。
酒足飯飽,吹吹海風,實在是舒服得不得了。
龍秉月伸了個懶腰,直接向後一仰,上半身躺到草坪上。
她把自己背的帆布包蓋到了眼睛上,閉着眼對安宴說:“我小憩一會兒,等夕陽來了叫我。”
也不看他什麼反應。這麼小的要求,相信他不會拒絕的吧。
工作五天後的第一個休息日,在外面奔波了一天,她身體已然疲乏。睡着前的最後一個念頭,是明天一定要在家裡歇一天。
不知道睡了多久後,龍秉月自然醒了。帆布包還蓋在臉上,脖頸卻感受不到紮人的草了,而是像……躺在什麼人的腿上?
她連忙掀開包想要一探究竟,然而太陽尚未落海,光線對剛醒的人來說太過刺眼,她又立馬用手捂住了眼睛。
熟悉的氣味——那氣味她也曾在影音室的毯子上聞到過——令她感到安心,既然是躺在安宴腿上,那就讓她理直氣壯地多賴一會兒吧。
反正肯定是他主動的。她睡姿良好,絕不可能在睡眠中乾坤大挪移到一個清醒會動的人的腿上。
漸漸适應光照後,龍秉月睜開眼睛,直直撞進安宴深邃的眼眸。
兩人對視了一陣,他先開口,嗓音略帶沙啞:“醒了?”
“嗯。”
“起來嗎?我腿有點酸了。”
“誰叫你把我移到你腿上的,自作自受……”龍秉月緩緩起身,沒忘斜他一眼。
安宴還保持着坐姿,視線随着她擡頭:“草地上有,大蟲子,你喜歡嗎?”
“咦呃。”龍秉月想象出蟲子爬進耳朵的場景,不禁頭皮發麻,“那真是謝謝你了。”
男人得寸進尺,向她伸出手:“怎麼謝?我腿麻了,拉我起來?”
他順勢裝弱,本沒抱多大期待,更多是想逗逗她。沒想到她不假思索地抓住了他的手,使勁一拉。
她最多出了兩分力,剩下八分都是他自己的,她卻以為自己占了八分。畢竟,使了那麼大的勁,也還是感覺,這骨架真沒白長,怪重的。
拉他起來是下意識的行為,過程中隻顧着發力,松開手才對肌膚相觸的溫度後知後覺。
她剛睡醒體溫偏低,他就是熱源。溫度和某種不明不白的情緒,從他幹燥溫暖的掌心,一并傳到了她的體内。
一直到最後的光亮沉入海平面,她的感官都還集中在右手上。夜間氣溫明明越降越低,手裸露在外卻能保持恒溫,跳動的心髒一定産生了不少熱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