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秉月扭頭對張經理笑笑,一改先前的堅持:“算了,随你吧,我們要上樓休息了。休息,明白嗎?”
她随即挽上安宴的手臂,催促他快走。
心裡隐隐有“報複”的快感——你害我搞不清楚狀況,我也要讓你懵一下。
進了電梯,她不說話,腦袋靠在安宴的胳膊上。
電梯有兩面裝了鏡子,側過頭悄悄看過去,會發現強裝冷漠一言不發的人,嘴角不自覺揚起一個弧度。
龍秉月心裡松了一口氣。好險,他沒有甩開她。
公司給外方工作人員訂的是豪華江景房,大面落地窗展示着外灘的缤紛景色。龍秉月見過很多次,但也很久沒見了,進門後目光被短暫吸引了去。
緊接着身後傳來“咚”的一聲,安宴簡單粗暴地把行李箱橫放在地上,擋住了門,好像怕她靈活地溜走似的。
有了戛納和哥本哈根的兩次前車之鑒,他不會再輕易放走她,何況這次是她自投羅網。
“你又在玩什麼把戲?”安宴自己也靠在了門上,開口時前面的人剛好循着聲音轉頭,問完問題時她又恰好全身轉過來站定。
“哦,原來你認識我呀~我還以為你沒認出來呢。”
酸溜溜地說完,龍秉月就近坐到了書桌前的椅子上,用行動表明自己沒打算溜走。
安宴信步走來,把她從椅子抱到桌子上,雙手撐着桌沿,禁锢她在懷裡。他的嘴唇動了動,最終卻是一言不發地看着她。
龍秉月以為他要問她是不是又在演戲,又要他配合。她想好了回答,卻沒等來問題,自己憋不住先問了出來:“你沒有問題要問我嗎?”
安宴一隻手撫上她的頭發,五指一點一點插進去揉搓,把燙卷的發揉得更卷。
“怎麼把頭發剪這麼短?”比他的頭發還短了。
溫度從掌心傳到頭皮,融化了她試圖變得堅硬的心。
在外面的時候,她盡想着怎麼避免被家人發現自己回國了,現在隻剩他們兩人,心裡的思念漫溢出來。
之前想過的放棄、腦補出來的他不要她,統統不作數了。
接受他就像接受氧氣一樣自然,是她的本能。尤其是在憋氣之後,更是渴望大口呼吸。
龍秉月抱住安宴的身體:“我一看到自己原來的樣子就會想起你,所以換了完全不同的發型。”
“……我好想你。”
“想起我不好麼?”安宴單手輕輕回抱,摟住她的肩。
“我以為你要分手。”
“我早就說過,不會和你分手。”
“可是你隻給了我兩個選擇,還一直沒有理我。”要麼結婚,要麼分手。
“嗯……”安宴沒有否認,也沒有改變想法,“你選好了嗎?”
當然沒有。本來就沒有,現在更選不好了。
龍秉月之前以為,他明明有ABC三個選項,卻隻讓她在AB之間選;
現在她更進一步意識到,事實是他有ABC,隻給了她AB,其中B還是無效選項。
真是好霸道。吃定了她會選A嗎?
想到這裡,她松開安宴,擡頭看向他:“我還沒問呢,你背着我找中國的拍攝項目?”
光明正大一點,就用不着經曆這場冷戰了。
安宴反問:“你不也背着我找中國的工作?”
龍秉月自知理虧。他們的行為相似,但出發點不一樣:他是為了離她更近,她則沒有怎麼考慮他,自顧自地遠離他所在的地方。
“行吧,扯平了。”她悻悻地說,其實心裡沒有底氣,“那……你為什麼要加入這個項目呢?制片人邀請的你嗎?”
“這還用問,顯然是為了你。沒人邀請,我自己找上門的。”
“可你又不知道我會回國,要是我留在丹麥呢?”她倔強地繼續求證。
暫時異國幾個月,然後他就回去了,問題不大。但他說出口的話是:“别假設了,你沒留。”
龍秉月默默垂下頭,沒再看他。
她很想繼續問,這部電影拍完後他有什麼打算,會為了她繼續找中國的項目嗎?
如果到時候他們依然沒有法律意義上的關系的話。
知道了他會為她來中國,願意長居在中國,她反而更難抉擇了。如果僅僅因此就改變對待求婚的态度,那她未免也太……自私了。
如果至此仍然不改變态度,不顧對方千裡追人,似乎同樣是自私的表現。
她好像走進了一條死胡同。
沉默之中,安宴望着龍秉月的頭頂,歎了一口氣,做出讓步:“好了,别糾結了,不選就先不選。等電影拍完再告訴我你的答案。”
她得到了幾個月的寬限期,不過……
“這樣的話,可以接吻了嗎?”龍秉月當下最關心的是這個。
求婚那天,安宴說以後隻跟老婆接吻,拒絕了她的索吻。他等了這麼多天,還要再等幾個月,他忍得住嗎,應該忍不住吧。
反正她已經忍不住了。
安宴一閃念,所以這是一個突破點?
他當時這麼說,并沒有真的打算貫徹執行,現在倒覺得很有必要了。忍一時,換來後半輩子的幸福,沒有更劃算的買賣。
“不可以。”他這麼說着,卻雙手捧上龍秉月的臉,俯身湊過來,帶給她即将接吻的錯覺。
置身于安宴營造的暧昧假象中,龍秉月的大腦不争氣地分泌了多巴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