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經過近六個月的試用期,龍秉月成為了之夢的正式員工。
而早在一個月之前,她的工作就繁忙了起來——她原本以為夏天的時候要兼顧片場和辦公室,肯定是最忙的時期,沒想到純坐辦公室的日子活兒更多。
不僅如此,通勤時間也因為搬家而增加——
她和安宴從哥本哈根回來後,從L酒店搬到了浦江的另一側,更有生活氣息的梧桐區,那裡居住的外國人更多,不坐班的也很多,适合安宴。
當然,龍秉月也有私心。
成年之前,她一直住在父母家,從童年時居民小區的複式,到後來的郊區别墅。成年之後,她在外求學六年,不常回故鄉。
她很想住住看梧桐區的那些老洋房。
事實證明,人如果總是住在自己家或學校,社會經驗就會相應貧乏。
看第一套房子,是在傍晚。
龍秉月和安宴在三層小樓的二層仔細檢查房内設施時,三層的住戶回來了。
咔嚓——開鎖聲;噔、噔、噔——腳步踏地聲;嘩啦——打開水龍頭洗手聲;“是誰偷偷偷走我的心”——手機鈴聲……
不像在樓上,更像在耳邊。
龍秉月還沒來得及吐槽,七點到了,這回輪到樓下:
“各位觀衆晚上好,今天是10月7号星期一,農曆九月初五,歡迎收看新聞聯播節目。今天節目的主要内容有……”
安宴似乎第一次遇到這種情形,頗覺得有趣:“這地方挺好,租嗎?”
龍秉月乜了他一眼——多好啊,交一份房租,可以沉浸式體驗三家人的生活!
“你不會有讓人欣賞自己夜間活動聲音的癖好吧?”龍秉月拽着安宴出了門。
看的第二套房子,是二層小樓的二樓。樓下是一個獨居的大叔,不做飯也不看電視,噪音來源少了許多。
總體而言,比第一套強不少。
然而臨走前,他突然問龍秉月:“小姑娘談朋友了伐?”
“結婚了,這就是我老公。”龍秉月指着安宴說道。
大叔沒有善罷甘休:“外國人哪能好,中國女人要嫁中國男人。”
?
哈哈,“中國男人”别是指你自己吧?
龍秉月默默吐槽,沒有說出口,不願再多廢話一句,拉着安宴趕緊離開了。
準備讓中介繼續帶着看第三套時,中介說:“八點多了,這些房子大多住着老年人,他們要九點前上床睡覺的。我們改天再看吧!”
龍秉月:“……”
安宴:“有沒有獨棟整租的,不受鄰居影響,可以看房?”
“要租整棟你們早說嘛!”中介撥出一個号碼,“我叫我負責獨棟的同事過來。”
龍秉月擡手示意安宴低頭,在他耳邊說悄悄話:“租整棟太奢侈了吧。”
“沒事,反正看看又不要錢。”
最後,他還是“奢侈”了,租下了一整棟兩層老洋房,帶花園,含車位。
一樓用作他的工作室,二樓是兩人睡覺休息的地方。
住處完美,隻是通勤不方便。就算不堵車,往返至少也要一小時。
而不堵車是不可能的,這一片的路大多很窄,又有不少單行道。行人過馬路十分随意,經常要停下來禮讓行人。
好在這個家裡隻有一個人上班。另一人便主動承擔起了司機和家庭主夫的責任。
每個工作日早上,龍秉月起床後,就會有早餐在等待着她;晚上下班回家,她到沙發上癱成一坨,接她回來的司機去廚房準備晚餐。
司機的報酬是100元/天——上午送完她把車開回家,不用停在寫字樓停車場省下來的停車費。
家庭主夫的報酬是……家庭主夫哪有金錢報酬啦!他都得到老婆沉甸甸的愛了!
漸漸習慣這樣的生活,工作的勞累被沖淡之餘,龍秉月難免哀歎:以後安宴進組工作的時候她要怎麼辦?
特别是,如果他進的還是歐洲的劇組……
能不能把他關在家裡,生生世世永永遠遠隻當她的家庭主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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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居在中國後,廚子安宴做中餐越來越得心應手。
但是,他也有自己的想法。
比如,把本幫菜式融入丹麥風格的主食。
昨天的早餐是加八寶辣醬的丹麥熱狗,今天的早餐是用響油鳝絲和草頭作topping的開放式三明治。
龍秉月歎為觀止:“你已經被這街區腌入味了,深得本地網紅bistro融合菜的真傳。”
早在兩人剛剛和好如初的時候,龍秉月就搜過,上海的北歐菜極少,基本都是融合菜,頂多是菜單裡有幾道北歐經典菜式。
要是再具體到北歐單國,那就隻有宜家家居自帶的快餐廳勉強算瑞典菜。
至于丹麥菜,一家沒有。賣丹麥面包或甜品的倒是遍地開花。
因為數量少,所以兩個人早就輕輕松松打卡完了所有包含北歐元素的餐廳。
這天,龍秉月在小紅書上刷到,附近新開了一家融合菜,神奇地融合了川菜、北歐菜和西班牙菜。
她情不自禁地開口感歎:“這也行?”
這座城市最不缺對創意食物好奇的人,她預訂的時候,周末最早隻有半個月後的位置了。
季節已然入冬,氣溫降至個位數。來到餐廳所在的樓,卻仿佛重回夏日。
“這裡好熱啊,熱熱熱——”龍秉月一邊脫外套一邊抱怨。
連她都熱得不行,安宴肯定更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