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還不去。”
“哦……”
在一旁檢查行李物件的趙忠接道:“别管你哥,他從小野慣了,你好好休息,明天一早還要去學校。”
“你别慣她,”陳玉亭皺眉看向趙忠,然後叫住陳真,認真說道,“哥哥要是自願想去清越家住的話,那沒事,但是今天是被你氣過去的,你就要道歉、說清楚,然後把哥哥請回來知道嗎?”
“知道了……”
陳真穿着拖鞋從房間裡走出來,準備再去一次周清越家,把張嘉澤這尊大佛請回來。
趙忠再一次攔住她:“别去了真真,這麼晚了,人家清越估計也休息了。”
“可是……”陳真皺着眉,一臉為難地看着媽媽。
陳玉亭歎了口氣,想了想,确實也是這個道理,于是口風松下來:“那這樣吧,你給你哥打個電話道個歉,好不好?”
陳真頓時愁雲散去:“好!”
陳玉亭頗為無奈又寵溺地笑了笑:“那去吧。”
陳真跑回房間,躺回自己的大床,然後從床頭櫃抽屜裡拿出手機。
點開備注名為“公主的仆人”的微信,然後撥打語音電話。
鈴聲響起,是特别聒噪的語音包。
【在接了在接了,不要着急啵,我很忙的啵,打我電話要排隊的啵……】
陳真趴在床上,嫌棄地把手機拿遠了一些。
過了好一會兒。
嘟——接通了。
陳真連忙把音量調到最小,然後用被子捂住。她剛剛上門求他回來吃了個閉門羹,現在又主動給他打電話,簡直不敢想張嘉澤會得意成什麼樣。
那麼久不接,一定是在沾沾自喜、幸災樂禍,順便跟周清越調侃兩句。說不定還醞釀了很久,接通電話第一句怎麼嘲諷她讓她破防,她才不上當,直接不聽,讓他得逞不了。
但是道歉還是要說的,答應媽媽的事情要做到。
陳真深吸了一口氣,醞釀了一會兒情緒。
“哥……”剛發出一個音節,就說不下去了。
環視一圈房間,陳真覺得房間裡的所有東西,玩偶、水杯、雜志、漫畫書……全都看着她,準備嘲笑她向張嘉澤屈服。
想了想,她轉過身,把自己整個人蓋進被子裡,狹窄而昏暗的空間,讓她感覺安全許多。黑暗的視線中,手機屏幕亮着,陳真把手機拿過來,放到耳邊。
沉默了一會兒,調整好情緒,陳真對着手機小聲說了一句:
“哥哥。”
對面一點聲音都沒有,于是陳真試探着說出下一句。
“對不起。”
……
手機對面沒有一點聲音,特别安靜。
陳真看了一下,沒挂電話啊。一般這個情況,張嘉澤已經開始狂笑了吧,不可能這麼安靜,難道是沒聽到?
陳真調大音量,然後把手機湊到嘴邊,又說了一句:“喂,在嗎?”
還是沒有回應。
但隐約有一聲悶笑。
手機傳來一些細微的聲響,比如走路的聲音,開門又關門的聲音,然後是很清晰的淋浴聲。
“喂?”陳真趴在被子裡,提高音量問,“哥哥你聽見沒?”
“喂?”
電話裡終于傳出一個聲音,隐約帶笑:“哥哥聽見了。”
背景太嘈雜,可是那個聲音很熟悉,不像張嘉澤的,倒像另一個人的。
陳真暗叫不好,不會吧,不會剛好被那家夥聽見吧?
咚咚——
電話裡又傳出敲門聲
“幹嘛?”一道悶悶的聲音,像是隔了一層玻璃,還混雜着水聲,很模糊。
吱呀一聲,扭門響。
“不是讓你幫我接?”這次的聲音清晰明确,是張嘉澤。
陳真的心頓了一下,張嘉澤在洗澡。
那剛剛接電話的人。
隻能是……
周清越。
所以剛剛,她說那句哥哥對不起——
是他在聽。
回答她的人也是他。
天哪,這簡直就是,晴天霹靂。
陳真把枕頭、被子全蒙在腦袋上:“啊——”
周清越算哪門子的哥,他憑什麼占她便宜啊,莫名覺得很不爽,不知道為什麼,她可以接受張嘉澤聽到,但她不能接受是周清越聽到,怎麼可以讓他聽到!
這種莫名其妙的情緒,她自己也不明白,說不清道不明,被自己讨厭的人聽見自己示弱,就是覺得丢人。
手機那頭張嘉澤完全不知道沒搞懂情況,還在說個不停:“陳真,打電話過來道歉啊?我勉為其難考慮考慮吧,晚點給你答複……”
聽着那頭張嘉澤自得又略帶調侃的聲音,陳真心底忽地湧上來一陣煩悶。青春期的情緒總是來的突然又兇猛,像一場狂風巨浪,将堤壩輕易沖毀。
她就是覺得很不舒服,直接挂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