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一下子讓他清醒過來。
所以,那确實是一個夢,不是真實的,是他對她圖謀不軌的證據,是存在于他自己腦海裡的證據,她不會知道。
“我有時候有點懷疑,她是不是喜歡你?”謝白邊走邊說。
他也曾懷疑過,也曾這麼希望過。
可這和那個夢一樣,不是真的。
“她不喜歡我。”他回答得利落直接。
周清越知道陳真有一個秘密。
不得不承認她隐藏得不錯,如果不是偶然的一個巧合,他也許一直都不會發現這個秘密。可他甯願沒有那個意外,這樣他就不會知道她的秘密,也不會知道她和他一樣,在暗戀一個人。
這樣他還能放縱自己,在某一些時刻去大膽奢望一下,比如一起遛狗散步的夜晚,騎車并行回家時談天說地的黃昏,讨論數學題時忽然的對視,過年時閉眼為對方祈願後,睜開眼睛看着彼此的那一秒……
如果不知道她的秘密,在那麼那麼多的時刻,他也許能允許自己去大膽奢望,奢望她是不是也有一點點喜歡他。
可是他不能了。
他不是她的秘密。
“你怎麼這麼确定?”謝白問。
他沒有回答,而是反問:“你知道她芒果過敏嗎?”
謝白說:“知道啊,但凡認識她的人都知道吧。”
你看,連謝白這個跟她關系不怎麼好的人都知道的事情,林斯言卻不知道。
周清越見過陳真喜歡一個人時的樣子,表面冷淡不在意,其實總是會找機會跟那個人說很多很多關于她自己的事情,那麼濃烈的分享欲,恨不得告訴那個人關于她的一切。
有時候他特别嫉妒,他用那麼多年的時光才一點點了解她,了解她喜歡看熱血動漫、喜歡《名偵探柯南》、《美少女戰士》;跆拳道拿過三個獎,長笛八級;她讨厭吃芹菜和蔥花,芒果是萬萬不能碰的,因為會過敏;最愛做的事是發呆,最讨厭的是麻煩,陌生人多的時候會不舒服,生氣的時候會先閉上眼睛再睜開,那是發火的前兆;思考的時候會咬嘴唇,手上有筆的話一定會咬筆頭……
所有的所有,幾乎每一件事都是他在每一個日子裡點點滴滴累積才了解到的,可是另一個人卻可以随随便便知道。
最可恨的是,這個人還一點不在乎,那個人不知道這些有多珍貴,他那麼在乎、那麼寶貴的東西,輕易得到的人卻可以毫不在意。
所以陳真一定跟林斯言說過她芒果過敏,那個人卻連這麼重要的事都不記得。在陳真看着那盒芒果味曲奇愣神的時候,周清越真想替她把那盒曲奇扔回去,可他沒有這麼做,因為他沒有她的偏愛,她會生他的氣。
他太了解陳真了,她那麼驕傲的一個人,換做别人,她一定直接連餅幹帶盒子一起甩在對面的臉上,可能還要罵上兩句。但是當那個人是林斯言,她隻是猶豫了一下,就那麼一下,然後接了過去。
那一刻,他突然明白那句“被偏愛的都有恃無恐”。
謝白問他問什麼這麼确定她不喜歡他,因為她喜歡一個人的樣子,他清楚地看見過了。
“你先走,我找陳真有事。”周清越脫下包,扔給謝白,準備朝陳真站的那棵梧桐樹下走去。
“你找她幹嘛?”謝白看了過去,正好和陳真對視了一眼,兩人都一臉無語地側開頭。
“怎麼你要一起嗎?”
謝白把周清越扔過來的包挎在肩上:“算了吧,跟她說話我心髒容易不舒服。”
接着又補了一句:“我說真的,我覺得她……”
“她怎麼?”
“她想占你便宜,就車上那會兒,還有很多時候,你自己小心點。”
周清越瞥他一眼:“沒關系,我樂意讓她占。”
“想占你便宜不代表會對你負責,懂嗎?你要有一點自我保護意識。”謝白諄諄教誨,希望自己兄弟能清醒一點。
“哦,那她怎麼就占我的便宜,不占你的?”
謝白被堵得一時語塞,他前兩周剛給自己定下不說髒話的要求,現在就直接破戒:“……媽的智障,滾遠點。”
罵完之後,謝白又覺得不對,他好像沒資格罵一個次次年級第一的人智障。
于是他十分嚴謹地換了個詞,重新罵一遍:“傻逼。”
終于到了基地,學生們依次下車,陳真想起周清越給她發的消息,于是下車之後跟舍友們說了一聲,然後在一顆樹下等他。
周清越穿過人流,朝她走過來。
她的視線緊緊粘着他,可他今天卻一反常态,對上她的眼神時,挪開了視線。
這簡直太不正常了,以前不管時候,當他們對視,隻要她不移開視線,他就會一直看着她,像是跟她較勁兒似的,陳真覺得這和小時候他跟她比誰考試分數更高本質上沒什麼區别。
不會是因為在車上因為急刹而意外産生的哪幾秒近程親密距離,讓他以為她偷偷摸摸靠那麼近是想吃他豆腐吧?天地良心!她明明在車上就跟他解釋過了。
這家夥,越來越不對勁了。
她看着他一步步走過來,不得不承認,他實在是個秀色可餐的帥哥,就走這麼幾步路,像男模走秀似的,吸引了一堆的視線,好像也不缺她一個,于是陳真也沒再看他,百無聊賴地在樹下踢樹枝等他過來。
他一過來,陳真就準備跟他在解釋一遍車上的事:“我剛剛真的是準備拉窗簾。”
可他走過來,伸出手,隻有一句話:“陳真,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