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時微第二天早上起來時,推開窗戶往外看去,地面都是潮濕的。昨日傍晚突然開始起風,就猜想可能今日會下雨。
但現在的天空中卻是晴空萬裡,估摸着隻有昨晚下了點雨。今日七月七,乞巧節。也許是老天也不願這般好的日子,因為天氣不好掃了人們的興吧。
宋時微猜想江淮直今日中午可能會回來,于是提前讓念春熬上了暖湯。昨日他在門口站了許久,吹了許久的風,可别染上了傷寒。
江淮直倒是回來得比她預想的還早些,手裡還拎着一串糖葫蘆。
宋時微指着那串糖葫蘆,有些驚訝:“給我帶的?”
江淮直理所當然地答道:“除了你,我還能給誰帶?”
宋時微嘴角輕輕的翹了起來,接過他手中的糖葫蘆:“多謝啦。”
宋時微咬了一口糖葫蘆,渾身上下都被一種甜蜜圍繞。一時不知道是因為糖葫蘆,還是因為自己的心。突然想到什麼,她将糖葫蘆放下,朝着念春招了招手。
“去把東西端來吧。”
念春很快把提前做好的暖湯端了上來,江淮直看着面前這完從未見過的湯:“這是?”
宋時微開口解釋道:“這是驅寒湯,你昨日在風中吹了許久,喝了這碗湯就不會染上傷害。”
江淮直眉梢微挑,嘴角的笑意透露出些許興趣:“哦?那我可要試試。”
江淮直在宋時微的目光之下喝了一口,味道是超出江淮直意料的美味。他本以為這種帶着些許養生意思的湯,都不會多麼美味,甚至還可能帶着藥味。但這個湯卻格外清甜,雖然清淡,但是喝下去後感覺混上上下都似乎有一股暖流流淌。
他點了點頭,由衷稱贊:“很好喝。”
稱贊江都食物與宋時微而言,比稱贊她還來得高興。她微微揚起下巴,驕傲地回答道:“那是自然。”
她盯着江淮直将一碗湯全數喝下後,才開始問正事。
“昨日一事宋弘和如何處置?”
提及此事,江淮直搖了搖頭,微微歎氣:“未有任何處置。”
宋時微不解道:“什麼意思?”
江淮直開口解釋:“今日上朝,我本想着應當會說這件事情,但是陛下并未提及半分。不知陛下,就連宣王和昨日親眼目睹的其它官員,也未曾有任何表現,好似這件事沒發生一樣。唯有一點,今日汪興賢未來上朝。我本想上奏的,但是我猜想汪興賢未來上朝,中間一定有事發生,所以便想着先等等看看。”
宋時微點了點頭,對江淮直的做法表示認同。昨日汪泰殺人,宣王親眼所見,他定然不會放過這麼一個機會。若是能借他這把刀,那江淮直能不出手就不出手。
宋時微繼續追問:“那死者?”
“剛剛已經查出來了,那人名喚李響,是一家鐵匠的學徒。父母早逝,自小和姐姐一同長大。她姐姐在一家衣鋪裡當繡娘,但因為生得貌美,被汪泰淩辱緻死。李響向刑部報官,卻被摁了下來。見報官無用,于是便想着自己報仇。于是那晚拿着一把鐮刀想着殺了汪泰,可是一人之力終是難敵汪泰身邊的護衛,于是被汪泰活活打死。”
阿霧在一旁聽着,心中甚是不解:“他為何不去登昭雪台?”
宋時微聽完江淮直的話後臉上帶着寒意,見阿霧這般問,她淺淺歎了口氣。
“阿霧,有的時候信任這種東西,一旦失去,便很難再有了。”
“登昭雪台一般需要先受刑罰,汪泰乃當朝左相之子,李響若是登昭雪台狀告,他自己也難逃一死。也許他并不怕死,但是京都之中可以狀告汪泰的地方太多了,昭雪台定然不是他的首選。但是當他報官無用後,他就會失去對朝廷的信任。更加不會用自己的性命,賭一個在他看來可能是同樣結果的昭雪台。”
阿霧恍然大悟,臉色變得陰沉。
江淮直看着宋時微,開口問道:“當街殺人,強搶民女,阿棠,你覺得宋弘和還能保他嗎?”
宋時微鼻息間傳出一抹輕笑,眼底浮現着些許悲涼:“能。”
“除非他自己不想保汪家,否則汪泰此事定會不了了之。江淮直,如今朝堂之上就是如此。除非改朝換代,否則無藥可救。”
宋時微說得很直白,坦然得不像話。江淮直也早已習慣她偶爾說出的大逆不道的話語,沒有絲毫波動。其實宋時微所說的,同他心中想的一樣。如今大雍朝堂,整改之事迫在眉睫。
兩人用完午膳之後手談了一局,兩人相識這麼久,倒是頭一次坐下來下棋。江淮直是一個很好的對手,宋時微自認為下棋還算有幾分天賦。十幾歲時便能下過父皇和老師,但和江淮直這一局棋下了許久,她才堪堪赢過。
勝局已定,宋時微将手中的棋子放下,朝着江淮直得意一笑:
“我赢了。”
江淮直也不覺得丢臉,笑着點了點頭,由衷誇贊:“阿棠厲害。”
宋時微不自在的被開眼,隻覺阿棠二字格外燙耳。之前江淮直雖然也會這麼喚她,但是次數少之又少。最近不知道怎麼了,阿棠二字常常脫口而出,喚得格外順口。
江淮直下午還有事要忙,下完這局棋便動身準備出門。他站起來後又停住,看着宋時微的眼神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