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還跟着一個宮妃,上面着了件松花色彈墨遊鱗雲錦褂,外套了個象牙白的棉坎肩兒,底下一條豆青绫子棉長裙,個子不高,卻嬌俏可愛,一雙水杏眸子掩下剛剛的震驚:“呂姐姐說的對,秦姐姐多在衛婕妤那裡待幾天吧。”
陳引章看着二人沒有說話,這兩個應該就是皇弟最後兩個妃嫔了。
太常寺少卿常凡遇、禮部侍郎呂誠家的姑娘。
一、二、三、四......五。
皇弟的後宮們,今日算是都見識到了。
皇弟十七歲那年回京,她給他辦了場海棠宴,選了兩個媵人。可第二天,人就招呼都沒打一聲的去了北地,一走就是四年。再回來,别的兄弟連孩子都有了,唯獨他還孤零零的一個。
她眼瞅着卻也不好多說,直到一次在他府邸密談,底下人勸他娶了國子監祭酒的女兒,皇弟将目光轉向她,似是詢問她的意見。
經過上次之後,她本不想多嘴,可是如今皇弟都征詢她的意見了,她點下了頭。
不隻是因為權衡利弊之後的最佳選擇,更多的是因為這個姑娘,她了解。
性情溫柔和順,才學過人,定能成為皇弟的賢内助。
可沒想到,皇弟當時就冷下臉,寒着聲讓那人不必操心。
這句不必操心是對誰說的,陳引章不是傻子。她當時雖然笑着離開了,可也很是傷懷了一兩天。但世事沒給她悲花秋月的時間,轉天皇弟就被人老三算計中了招,一身是血的被擡了回來。
她又氣又急,過去照顧了他半個多月的時間才好。兩個人也跟着重修舊好,默契地當作那天的事不曾發生。
一直到他登基之後,一溜兒的大臣們上折子,讓他選秀。
經過這兩次之後,陳引章如何還會去觸黴頭。不管外頭那些大臣吵得如何焦頭爛額,她隻穩坐長公主府,等一應的面首伺候。
日複一日的時間久了,聯名書最終還是送到了她的府邸。
她記得清楚,當時她正聽韫寒新編排的曲子,那群大臣就哭天搶地的闖了進來。一問才知,是皇弟給這些上書的大臣,一個賞了兩個宮女,個個貌美刁鑽,将他們的後宅攪得是雞犬不甯。
陳引章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将這些人連哄帶騙的打發走了,才一身疲倦的重新靠回背靠引枕。
“陛下後宮空缺,殿下何不勸誡兩句?也就您的話,陛下能聽一些了。”
陳引章搖了搖頭:“别的事倒也罷了。隻這後宮一事,本宮着實不敢再說話了。雖說長姐如母,但本宮終究隻是他的皇姐。何況......如今還隔着君臣的名分。”
誰料第二日,皇弟就招她入宮詢問。陳引章雖然納罕,但始終記得前兩次教訓,不置一詞避而不談。
皇弟哂笑一聲,直接問她:“阿姐是要同我生分的意思嗎?”
陳引章凝眸望了過去,男人眼底漆黑,裡面似乎有了她也看不懂的深意:“阿姐若是讓我選人,我就選人。”
陳引章莫名的心頭一酸,轉開了視線,出聲道:“雉奴也該選一些人伺候了。”
陳承衍看着她又笑了一下,應聲道:“好。”
當天,後宮就進了三個女人。
衛思言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入了宮。其實衛思言會入宮,她當初愣了很長一會兒,這個女人的性子雖然隔了這麼些年,但是她還是有些了解的。
她應該不會想去後宮。
因此,特意着人再去問了問衛思言的意思,得了一番夾槍帶棒的回複。她一臉莫名,幹脆也不管了。隻是等人進了宮,她還是安排人照看了段發現,傳回來的消息都是陛下後宮安靜,十分和諧。
她也就徹底撒手不管了。
可如今來看,這幾個人哪裡有安分守己的樣子。
還是說,這份不和諧都一緻的轉向了她?
“秦美人,我們也走吧。”人一走,衛思言也沒了那麼大的耐心,懶懶道。
陳引章慢慢看向衛思言,似笑非笑了下:“衛婕妤讓我去你的宮裡,應當不止為了華婕妤這一事吧?”
衛思言眸子沉了沉,沒有回答她的話,反而目光逼視着她反問道:“秦美人如今轉了性子,是知道了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