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長得好看,腦子也好使,更重要的是......他像極了窦汝貞,卻比窦汝貞身世清白,幹淨無塵。”
“阿姐,這樣一個人,我不能讓他留在你身邊。”說到這裡,他的聲音變得冷酷起來,語調卻仍舊平穩,“可你将他護得真好啊!你越是這樣護着他,我越是想殺了他!”
說到最後,陳承衍低低笑了出來:“阿姐猜出了我的心意,雖不明所以,但還是當機立斷将他貶谪出京。”
“倘若他一直在黔州呆着也就罷了,可是阿姐卻又将他召了回來......”
陳引章整個人如同木頭一般,呆在原地動也不動了。
“阿姐放心,我不會再殺他了。如今,隻有我才配和阿姐在一起。至于他,朕會命他好好活着,活到長命百歲。如此,阿姐同他九泉之下也不會再見。”
“那裡隻會有我一個人。”
“隻有我,同阿姐永遠在一起了。”
瘋了!
不是陳承衍瘋了,就是她瘋了!
是她出現了幻覺!對,是她出現了幻覺!不,是她在做夢!
陳引章倉惶的退後一步,轉身就往樓下跑。
可這個動作一起,陳承衍神色一變,偏頭看了過去。殿内寒風驟然間大了起來,四面八方的刮了進來,卷着黑色紗幔在那人身後獵獵的飄着。
一身太監服,可奔跑的身影明顯是個女人。
陳承衍想起了方才看到的樓下那張臉,雪白赢弱,目光卻熱切得很。他向來有過目不忘的能力,不過一瞥之間,已經認出了那人:秦兮雲。
“夙夜。”
夙夜既然猜出了陳引章的身份,那麼也猜出了二人相見定然會情緒失控,如何還會留下人聽一些不該聽到的東西。因此,一早帶着人清空了整個蓬萊殿,隻在外圍将其圍得嚴嚴實實。如何還能聽到陳承衍這一句?
陳承衍見沒有動靜,臉色一沉,将人放在一旁,手指摸過“陳引章”剛剛拿過來的長劍,起身追了上去。
陳引章腦子裡一團混亂,什麼理智、什麼姐弟情深,都被她仍在腦後了。如今放在她眼前的隻有一個,快跑!
快跑!隻要跑離了這裡,那麼一切就可以結束了。
這個夢就會醒過來,皇弟仍舊是她乖巧聽話的皇弟。
“砰”一聲,陳引章腳下一滑,直接摔在了地上。掌心被擦得生疼,那裡還有上次傷口未愈的紅痕。
......
不是夢。
這一切都不是夢。
人還沒起來,身子就下意識激靈一下——
她聽到了,劍刃出鞘的聲音。
身後破風之聲襲來,長劍聲嗡鳴,直刺她的後心。
陳引章聽得嗡嗡作響,閉上眼大聲叫道:“雉奴!”
劍尖生生止在她後心外一寸,男人停頓了許久,方顫抖着聲音道:“你......喊我什麼?”
陳引章睜開眼睛,但是仍舊沒有回頭。
聽了這一番話,她當真不知該如何面對他,也不知道還能再說些什麼。
“轉過頭來!”身後男人再一次出聲,聲音聽起來冰冷凜冽,可是在尾音之處卻莫名覺出一絲顫意。
陳引章深吸了口氣,慢慢轉過身來,自下而上的看着陳承衍。
陳承衍對上她視線的瞬間,瞳孔一縮,攥緊了劍柄,沙啞着聲音又問了一遍:“你喊我什麼?”
四目相對,天地驟然無聲。
緊跟着,風呼地一聲重又卷了上來,帶着涼涼簌簌地雪花跟着一起撲來。
陳引章當頭被撲了個滿臉,雖然涼,卻也瞬間清醒了過來。
不能認!絕對不能認!
陳引章目光從陳承衍落到了他身後最遠處的“陳引章”,莫名的福至心靈,身子往地下一躺,似乎不自控的抽搐了兩下,跟着猛地再坐起身來,聲音已經變得又尖又細:“雉奴啊!母妃好想你!”
雉奴之名,隻有兩個人知道。
一個是她,還有一個就是雉奴的母妃——被追封的許太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