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俪提着食盒走在前面,柳修筠在後面跟着。
他二人的相貌出衆,放在人群中,都是鶴立雞群的存在,一路上自然吸引了不少目光。
蕭俪沒什麼感覺,畢竟上輩子是個運動員,經常面對攝像頭和觀衆,她早就習慣了萬衆矚目。況且投給她的目光都是帶着些驚豔,這點小場面,對于她來說不在話下。
柳修筠這邊就不同了,衆人最先會被他臉吸引,先是驚豔之色,接着打量起她二人的穿着,那眼底的意味就變了,多了幾分玩味和輕佻。
他努力的不去在意這些,裝的面色如常,可到了甲闆之下,官差那烏糟的話,還是刺破了他面上的鎮靜。
一群群官差正聚在一處擲骰子,其中一個頭頭他認得,叫石磊,遠遠的見她們過來了,就起身來迎。
她先是撇了一眼柳修筠,轉而就将目光轉向了蕭俪,谄媚的笑道:“娘子怎麼親自将人送來了?不再留幾日嗎?”
蕭俪見此人四十上下,個子不高,臉上有些虛浮,雖然一臉谄媚,但是目露兇光,心中不喜,疏離客套的回道:“我帶他來給他父親送點飯菜,不知否行個方便。”
“哈哈哈”石磊得了這話,高興的大笑:“我就知道這小牙子這姿色,是個能攏得住女人的,沒白長那麼個好玩意,是吧娘子。”
她這話說的猥瑣下流,後面一幹打牌的官差也跟着哄堂大笑。
有人補充道:“娘子您可是好運氣,這牙子那玩意兒,連我們老大都舍不得用,就指望着他換些酒錢,娘子給趕巧了。”
“不過這一夜那能得了滋味,依我看,多玩幾宿,方能盡興。”又是一人起哄。
“哈哈哈”
柳修筠聽着這些話,身子如墜冰窟,臉色瞬間就白了。
蕭俪見她們一群人,身着官服,卻屍位素餐,内心厭惡已極。再看邊上的柳修筠,聽着這些污言穢語,身子都開始晃了,心裡更添了怒火。
但是想着,若是後面若想吧柳修筠帶走,還免不得要和她們打交道,忍着脾氣,假作附和道:“還得多謝大人成全,自然是要多留他一段時日的,不知今日能否行個方便,讓他将飯菜送過去?”
那頭頭石磊,聽蕭俪說再留一段時日時,那一雙小眼就開始放光,待到蕭俪說完,她便欣然應允了,往邊上的小門一指:“這都是小事,娘子你帶去就是。”
蕭俪和柳修筠順着她的指向,走了過去,穿過一個半人高的小門,就見一個狹長的巷道,巷道兩側各有兩層小隔間,一共約莫有七八間,像棺材一般,又窄又矮,裡面的人都隻能躺着,連坐起來都不行。
蕭俪不敢置信,柳修筠就是在這樣的地方住着。
柳修筠快步來到一個格子前,擔憂的喚道:“爹爹,您怎麼樣了?”
裡面的人緩緩地擡起來頭,約莫四十歲上下,和柳修筠有五分相像,但印堂發黑,雙唇幹裂發白,不是大夫也知他病的不輕。
他見着柳修筠,一行熱淚就下來了“我得兒,你回來了,你還好嗎?”
“我都好,都好,爹爹你怎麼樣,我給你帶了吃食來”
柳父看着食盒中精緻的飯菜,雙眼茫然地問:“怎麼來的?”
柳修筠往蕭俪這邊看了一眼,柳父順着他的視線也看了過來,看見蕭俪,愣了一下,緊接着又像是明白了什麼,轉而掩面低泣。
蕭俪見狀,朝着柳父微微鞠躬,施了個常禮:“你們先聊,我出去等你。”
柳修筠目送着蕭俪出去,直到蕭俪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拐角處,才将目光收回來。
父親還在哭,柳修筠心裡也是酸澀。
将食盒打開,選了份熱騰騰的酒釀圓子,遞到父親面前,“父親,這裡面加了紅糖,能驅寒氣,您先用些吧。”
這屋裡除了他爹爹,還關着三個人,都是男子,見着這新鮮的吃食,都躁動了起來。
紛紛來求:“公子,求您給我分點吧,我餓的實在是受不住了”
柳修筠瞧着,蕭俪給他準備的東西不少,父親一個人也吃不完,便從食盒底層,拿了三個白面饅頭,一人給分了一個。
柳父也餓的很了,顧不得心裡傷心,撐起了身子。
柳修筠将父親扶起來,靠在自己肩頭,然後左手端着碗,右手用勺子舀了糖水,給父親一勺一勺喂着。
柳父就着用了大半碗,覺着身上暖了起來,才關心起兒子來,語調聶懦:“筠兒,你昨兒個……還好嗎?”
柳修筠看着父親的模樣,消瘦憔悴的不成樣子,這才一個月的光景,父親好似老了十歲,心如刀割,他強撐着不讓自己的眼淚落下來,柔聲寬慰父親“我很好,她并未對我怎麼樣,倒是您,這臉色越來越差了,得找個大夫瞧一瞧。”
柳父閉了閉眼“這幾日,我時常昏睡着,半邊身子也不大聽使喚了,爹爹年級大了,一把老骨頭去了便去了吧,倒是你,我的兒啊……你該怎麼辦。”
柳修筠得了這話,身子都僵硬了起來,上一世,父親到了隴南不久,半邊身子就癱了,他一直以為是隴南瘴氣潮濕的緣故,沒曾想是從船上就落下了病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