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修筠最先瞧見趙桂枝身後的老者,迫不及待的開口“勞煩大夫來替我妻主瞧瞧吧,現下人已經醒了。”
蕭俪猛然聽見柳修筠叫妻主,眸子都瞪大了幾分,目光投到了他面上。
柳修筠面上微微泛紅,鴉羽般的睫毛遮住了眸中的羞赧,不敢和她對視。
不大瓦房屋子裡男男女女站了不少人,除了柳修筠,蕭俪一個也不認識。
三四十歲的女人嗓門大,對身側的大夫說“王大夫,你給瞧瞧吧,就是這小郎君的妻主受了傷。”
她這話雖對着大夫說,眼神卻在柳修筠身上轉。
蕭俪眼底一瞬間聚起了陰霾,有一類人,天生就帶着一股威壓。
趙桂枝背上涼津津,隻覺得榻上的蕭俪,比縣令奶奶還要吓人,不敢造次,老實的收回了目光,縮着肩膀站到了一旁。
王大夫一把年紀,比常人多見了些世面,知眼前的女子身份不簡單。
提着小心,上前給是給蕭俪把了把脈,又恭敬的問“可否讓我看看娘子傷口。”
蕭俪垂了垂眸子,默許了。
門口的三郎和小寡夫見狀退出屋内避嫌。
柳修筠也下意識的側過了身子。
王大夫輕手輕腳,解開了傷口,仔細觀察了一番,點了點頭:“昨晚上用的黃芪和牛黃很對症,繼續用着就行,另外我在給開兩幅清熱解毒的藥方,熬着喝個幾天,就行了。”
蕭俪收了周身的威壓,笑着向面前的大夫颔首道謝。
大夫收拾了藥箱,拱手告辭。
趙桂枝早就呆的不得勁,循着這個由頭說要送送大夫,轉身逃也似的走了。
屋内就剩下了他們二人。
蕭俪看着邊上的柳修筠。
昨夜她有感覺,柳修筠背着她,跌跌撞的她走了很久。
心中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情緒。
柳修筠側着臉,蕭俪的目光久久的落在他身上,他面上越發不自在,期期艾艾了半響,才轉過身來,埋着頭,目光盯着自己的鞋尖,不敢看她,努力讓自己的語調聽上去正常“你昨夜昏過去了,情勢所迫,我才給他們說,說……你是我妻主。”
聲音越來越小,‘妻主’二字如蚊蠅一般。
此時的柳修筠像個鹌鹑一般埋着頭,越發的可愛了。
昨天是小哭包,今天是小鹌鹑。
蕭俪的嘴角,不自覺的勾起了一個淺淺的微笑。
她目光落在他身前,絞着的指節上,白嫩的指節上赫然兩道紅痕,分外明顯。
眉頭皺了起來,語調有些冷“你手怎麼了?,過來我看看”
柳修筠目光落在自己的指節上,才發現那兩道紅痕,經過一夜,居然越發的明顯了。
他将手垂在兩側,罩在袖子中,搖了搖頭“沒什麼,就是昨晚上牽馬兒的缰繩勒出來的,過兩天他就自己好了。”
“過來我看看”蕭俪的話溫溫柔柔的,卻不容人拒絕。
柳修筠對蕭俪的關切心中本就不排斥,甚至還有幾分欣喜。
矯情了片刻,便慢慢磨蹭到了蕭俪的床邊。
将一隻手遞到了她面前。
蕭俪瞅了瞅,眸中滑過一絲心疼,她擡起沒受傷的那隻手,将柳修筠另一隻手牽到了面前。
仔細端詳了一陣,輕輕給他吹了吹,語氣溫柔“還疼嗎?”
那酥麻的感覺傳入四肢百骸,又歸入無盡的虛空之中,像是東風吹皺了春水,泛起了一陣陣延綿不絕的漣漪,柳修筠隻覺得腰肢都軟了。
面上騰的充滿了血色。
蕭俪擡眼察覺到他面上的變化,心道這女尊的男子,真是害羞。
她輕輕的将手給放下,說“趁着大夫還沒走,你快去讓他給你開一點膏藥敷着。”
柳修筠聶懦的說到“不必麻煩,過兩天他自己會好的。”
蕭俪搖了搖頭,摸索着腰側,一個荷包出現在了她的手上,蕭俪笑道“還好銀子沒丢。”
她将荷包整個遞給柳修筠“這錢你拿着,去付了醫藥費,其他若有需要打點的,你看着打點吧,等我傷好之前,咱們應該是要暫時住在這了。”
柳修筠接過荷包,面上還是呆呆愣愣的。
蕭俪覺得,打離了船,柳修筠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時不時地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