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暄轉頭,看着那雙桃花眼時内心的恐懼逐漸散去,一頭栽進林轍懷中,緊緊抱住他。
林轍安撫地摸了摸他的頭,沉默少頃,問道:“哥哥,你覺得那範雎說的話可信嗎?”
楚暄擡眼看着他,反問道:“你怎麼看?”
林轍略一思忖,說:“他既是須賈的門下客,又為何将自己主子的機密外洩給僅一面之緣的陌生人?若往壞了想,他莫不是故意為之?想以此來試探你我二人對魏王的忠心,倘若你我二人得知後有意離開魏國,那此舉正是引蛇出洞,趕盡殺絕!”
楚暄點頭,林轍所說的也正是他一路回來不斷思考的,但聽林轍将這個想法說出來時他倒是有些意外,看來這一年多林轍在朝中呆着也學會揣度人心了。
“還有一種可能。”楚暄道,“此人有野心,不願臣服于須賈門下。但無論是何種猜想,我們都要即刻動身了!”
“聽哥哥的!”林轍突然一頓,貼着他的耳畔壓低聲音,“哥哥,我想跟你說件事,怕你擔心。”
這半個月中林轍總覺得有幾雙眼睛盯着二人的住處,令他渾身不自在,且這目光不像是偷盜之人,更像軍中訓練有素的斥候所具備的,但那些人似乎有沒有殺意,所以他也按兵不動。
楚暄聽聞後身子一僵,問道:“是何時發現的?”
“從……從雲夢山取完那把黑劍回來後。”林轍想了想,又道,“但也未必是刺客。”
“會不會是魏王派來監視我們的?”楚暄問道,手不自覺地揪住林轍的衣袖。
“未必,他們好像都在夜晚才來,也沒有殺意。”林轍握住他的手,将人抱進懷中,順着背安撫,說話的語氣卻是十分鄭重,“哥哥,有我在!我一定會保護你的!”
“嗯。”楚暄将頭埋進他的胸膛,林轍的體溫和心跳讓他無比安心,他環着對方勁瘦的腰身,輕輕拍了拍林轍的背脊,輕聲道,“我們都會沒事的!我來想辦法,一定平安離開魏國!”
林轍點頭,目光一閃,突然一個翻身将懷中人壓在身下,他欺身籠住楚暄,凝視着那對清亮的鳳目,含笑道:“先不想這些,哥哥,你是不是睡不着?”
楚暄毫無防備地被他壓在身下,說話間林轍已經解開他的腰帶,指尖滑進裡衣内,握着左側腰來回摩|挲,弄得他背脊發麻。
楚暄忍住躁|動,凝視着那雙逐漸被欲|念浸染的桃花眼,與其中将要被欲|望催生的猛獸對視,他雖委身于下方,卻是一副居高臨下的玩味姿态。
他就這樣凝視着林轍故意不作為,在對方的理智即将瀕臨崩壞邊緣時蓦地環住林轍的脖子,将人拉到跟前用力地吻了上去。
在兩場酣暢淋漓過後楚暄已然有些脫力。
夏日的晚間雖不炎熱可二人這番激烈熾熱燒得他們渾身滾燙。
楚暄目光渙散,在一片混沌中他聽見林轍在自己耳邊喘|息,說話的語氣卻是十分認真:
“暄兒,我會保護你的!”
這一句話與此刻的氛圍格格不入,卻令楚暄的目光清明了不少。
林轍緊抱着他的暄兒一遍一遍重複着“我會保護你”,說這話時也更加用力,正如他的話一般深刻且直中人心。
——
原本受樂毅之邀楚暄動了去趙國的念頭,但經範雎一事後,他的入仕之心又燃起了,隻是此事真僞仍有待考量,可無論如何離魏是必然的,無論去燕國還是趙國都要北上。
楚暄看着案上攤着的列國地圖,問道:“趙使還有幾日離開大梁?”
林轍答:“昨日聽到消息,他們還有五日啟程,我聽太子說魏王要設宴為趙使餞行。”
“五日……”楚暄蹙眉,他指着地圖上的大梁,向北劃出一條線,“去燕趙都要北上,渡過黃河,沿濟水不斷向北走可以到達平陽城。若按行軍速度要多久可以抵達平陽?”
林轍想了想,答道:“軍隊車馬一日最快可行六十裡路,步兵三十裡,從大梁到平陽最快也要個十日。”
“倘若魏王有意提防,我們定不能堂而皇之地從城門出去,而且我們沒有通關文牒,關口也不會放行。”楚暄思索,看着地圖上的“崇山峻嶺”目光移至雲夢山處,雲夢山瀕臨黃河,從山的東北面下去翻過黃河即是通往平陽的關道,趙使要去平陽必經此地。
“若是穿山而行可縮減至少兩日的腳程,但這樣十分危險,就怕魏王派的刺客埋伏在山中……”
“哥哥為什麼要去趙國?”林轍不解,“直接往東北走去燕國不就行了?”
楚暄搖頭:“直接去燕國不妥。秦王當身死之事仍未确定,我們可以先去趙國打探一下消息,若是假的去燕國接稷兒并無意義,那便受樂将軍之邀到趙國謀個官職再聯盟燕趙。
若此事是真的趙王絕不會坐視不理,國不可一日無君,而秦國的君王關系到未來七國局勢。
趙國正處于起步階段,前幾年國中又行變法,尚未穩固内政,若是趙王能夠借此機會擁立親趙的‘秦王’,對趙國的未來和發展也是有益的。”
林轍不鹹不淡道:“可秦國王室公子衆多,目前在朝中的也不計其數,趙王怎麼可能擁立一個在燕國為質的庶公子?”
“确實如此,燕國與秦國相距甚遠,稷兒在燕國多年,老實說這秦王之位他無半點兒資格。”楚暄看向他,認真道,“所以我要去趙國為稷兒謀勢力,讓趙國成為他的後盾。”
說話間楚暄的目光又落回地圖中的薊城,眼中閃過堅毅的光:“亂世之中無論是何身份都有可能颠覆朝綱,我與稷兒有師徒之緣,這次無論如何我都要助他回秦!”
話音剛落,他手腕一緊,緊接着一陣天旋地轉,反應過來後已被林轍壓在地圖上。
“?”楚暄一臉茫然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桃花眼,那雙眼中似是醞着怒意,眼睛的主人眉頭緊鎖,目光幽幽地凝視着自己,隻聽他悶聲低喃:“稷兒稷兒的,哥哥就這麼在乎他?”
“嗯?”楚暄微怔,旋即撲哧一笑,“說什麼呢?小醋包。”他騰出另一隻手勾住林轍的後頸親了他一下,揉着他的臉頰笑道,“起來,這姿勢廢腰。”
林轍盯着他看了一會兒,捏着他的下巴重重吻了上去,末了又嫌不夠,還撒潑地在這對軟唇上啃了一口,嘗了甜頭才哼哼唧唧地從哥哥身上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