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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碎玉為鋒【钰公主特别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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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羽哥哥,許久不見。”

眼前的女子穿了件藍色間白的鎏金王袍,早已沒了年少時的跳脫,容貌依舊秀美甚至比之前更明豔動人。

楚暄看着她覺得熟悉親切,卻又多了份君臨天下的王者風範。

“草民拜見昭儀夫人。”楚暄起身走到她跟前行禮,卻被嬴钰止住。

“還記得我和你說過嗎?”嬴钰笑道,“叫我钰兒就行,我們之間不必如此客氣。”

楚暄一頓,立刻明白過來,心中的弦也松了許多,莞爾道:“聽钰兒的。”

嬴钰滿意地笑了下,将他帶入席間。

“不知王上……”

“是我叫你來的。”嬴钰對他說,又擯退了宮侍,待房門關緊,她繼續道,“故人相逢,安羽哥哥不想與我叙叙舊?”

楚暄看着她,嬴钰的容貌沒有變化太多,但卻不似從前,或許是眼神變了,那雙杏眼少了兒時的靈動,卻多了堅毅沉穩。

都說眼神最容易反映一個人經曆過什麼,那對漆黑的瞳仁柔可如泉水,堅亦似冰刃。

“钰兒,你變了許多。”楚暄想着,也不禁說了出來。

“是麼?”嬴钰揚唇。

楚暄淡笑,開門見山道:“我此行的目的是接稷兒回秦國。”

“我知道。”嬴钰抿了口茶,放下杯,“你帶他回去吧。”

楚暄一愣,有些驚訝于對方答應得如此爽快。

嬴钰将他的神情看在眼中,忍不住笑道:“我收到使臣的信時就知道此番你定會來,隻是沒想到你會是趙國使者。”

“說來話長。”楚暄淡笑,“先生失勢後我們先是回了魏國,後來得知秦王蕩之死,才去了趙國。”

嬴钰沉下目光,淡淡道:“稷兒此番能回秦國也是天意,若非如此,你我二人或許此生再不相見。”

楚暄聞言一怔,心中驟然泛起一絲愧疚,對嬴钰正色道:“若不因稷兒你我二人也會相見的。”

“我開玩笑的。”嬴钰見他神情凝重,撲哧一聲笑出來,“安羽哥哥,我當然知道你并非無情無義之人,隻是如今已非孩童時期,眼下諸事纏身又有身份束縛,不得脫身,故而難相見罷了。”

嬴钰收起笑容,認真道:“今日我請你來便是以這‘昭儀夫人’的身份,想向你讨教治國之策。”

說起“昭儀”這個稱号,楚暄想起樂毅說嬴钰在燕國守城門擊退齊兵一事,忍不住問:“‘昭儀’這個稱号可是在擊退齊兵後封的?當年……定是不容易吧……”

“當年的事……”憶起過往,嬴钰的目光平靜似水,夕陽的光輝淌入窗間,她被這光刺得晃了眼,望向遠方赤金流火般的天際。

落日熔金,夕陽的光輝自地平線射出,随着“嘭——”的一聲響,闖入室内。

“我不嫁!”

鏡泉宮書房内,嬴钰破門而入,對着眼前的男人大吼。

餘晖打在男人身上,他沒有擡頭,翻着手中的書簡,指尖不着痕迹地微微發顫。

“你必須去,沒得選。”他聲音喑啞,壓着情緒。

“憑什麼?你們自己定下的承諾需要我去兌現?父王,你可問過我的感受?”嬴钰顫聲質問。

嬴驷終是放下書簡,站起身看着眼前這個他一直捧在心尖的明珠,負在身後的拳頭不斷攥緊,冷着臉道:“钰兒,你是一國公主,政治聯姻是你生來背負的使命,你必須去。”

“責任?”嬴钰氣得雙眼發紅,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父王,您曾告訴我們這世道弱肉強食,隻有弱者才會處處受壓制,屈服于他人的壓迫,您也曾對我說過,秦國強大起來了您的女兒就不用去委曲求全參與政治聯姻了!”

她雙目含淚,看着眼前沉默不言的父親,心就像被刀剮了一般,痛得不再顧他,悲憤地吼道:“你現在卻跟我說這是‘責任’?你們自己打不赢的仗就要拿我去邦交止戰?我若不是女兒身是否秦國就此滅國了?你将我生下來就是為了養大後作為邦交的籌碼?為了給你們男人擦屁股料理後事嗎?!”

“放肆!”嬴驷被她的話氣到七竅生煙,怒火攻心難以自控,重重扇了嬴钰一耳光,扇完他立馬後悔了。

嬴钰被這力道扇的摔在了地上,嘴角冒血,腦子裡嗡聲作響,連臉上火辣辣的痛感都察覺不到了,視線逐漸模糊,淚水噙滿眼眶,從小到大她的父王都不曾責罵過她,今日不光打了她的臉更傷了她的心。

她擡起頭,眼神麻木,直直盯着立于身前高大威武的男人,這個她一向敬重不已的男人,愛戴的父親,如今是那樣的陌生。

“我以為……你和他們不一樣……”嬴钰雙目空洞,喃喃着。

“父王,我恨你。”這話音不大,呢喃着像是隻有她自己聽得見,她擡起頭,雙眼通紅,盈盈淚光似是化作了森寒的刀光,刺透人心。

嬴驷盯着她的雙眼,覺得喉嚨被一隻手狠狠扼住了,心髒像是被利劍捅穿,渾身僵硬到發冷,他想逃開那個目光卻使不上力,他這一生從未怕過什麼,如今卻怕看着自己女兒的眼睛,他的眼睛酸澀難忍,頭皮發麻,手掌仍舊刺痛,強忍住奪眶而出的淚水,用盡全部力氣背過身去,不再多言。

——

彼時嬴钰剛十五,正值妙齡,就要去嫁一個素未謀面還和自己父親一般大的男人,這消息對嬴钰而言簡直是一記重錘。

在見完嬴驷後,她将自己鎖在房中三日,這三日裡幾乎未進食,擯退了宮侍,誰也不見。

秋末晚間寒意侵體,室内一片漆黑,她愣愣地看着窗外逐漸墜入黑暗的殘陽,渾身涼,心更涼,這王宮這公主府變得冰冷又荒謬,這十五年宛若如夢似幻的泡影,自己好像在這世間根本沒有一個真正的容身之處。

嬴钰抹了把淚,長籲一口氣。

不行!她還是要反抗,如果連自己都放棄自己了,又有誰能救她?

明月初升,鹹陽王宮一片寂靜,嬴钰隻身一人快步走向鏡泉宮,無視了上前問候的宮侍們。

到達書房外,宮侍們見了她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嬴钰沒有理會,揮退他們後正要敲門時,忽聞内裡傳來一陣嗚嗚咽咽的啜泣聲。

“寡人,寡人就這一個女兒……燕國已然如死灰……寡人還要将她送過去……”嬴驷聲淚俱下,嘶啞顫聲地說着。

一旁的嬴疾看着他,輕聲歎氣。

“钰兒才十五,才剛十五啊!你說……我這王做的……何等窩囊,連自己的女兒都保不住……”嬴驷顫巍巍地舉起酒杯大口灌着酒,許是喝太急也悲傷過度,被酒星子嗆得猛烈咳嗽。

嬴疾吓了一跳,趕緊将他手中的酒杯奪去。

“王兄,不能再喝了。”他一邊幫嬴驷順着背,一邊去奪酒杯,嬴驷卻蓦地一掙,竟像個守護自己玩具的孩童般攥緊酒杯。

嬴驷在醉意中歎息,他抓着嬴疾的手,一個勁兒地訴說:“你知道那日钰兒來和我說什麼嗎?她說我曾和她說過,隻要秦國強大了,我的女兒就不用委曲求全參與政治聯姻,隻有弱者才會屈服于他人的壓迫,可是我食言了,我甚至還扇了她一巴掌……

她說她恨我,是我不配做她的父親,是我沒用……我連自己唯一的女兒都保不住……”他說着話滾滾淚珠砸落在前襟。

“王兄,钰兒那日說的不過是氣話,你别放在心上。”嬴疾拍了拍他的背,像哄小孩一般安撫道,“何況钰兒聰慧識大局,有朝一日她定能明白王兄的良苦用心……”

書房外,嬴钰安安靜靜地聽着,早已是淚如雨下。

她在寒風中站了許久,站到身子都僵硬了,眼淚被風吹幹。

許久後,她動了動,向後退了兩步,跪下。

内裡的聲音逐漸淡了,嬴钰對着房門以手貼額,以頭抵地,俯身叩首。

在拜到第三下時她停住,此刻内心平靜,無悲無喜,她用極輕的聲音說出一句話,語氣卻是堅定:

“父親,钰兒願往。”

——

三日後,嬴钰穿上玄衣纁裳,随着和親的隊伍離開了鹹陽,前往燕國。

和親的隊伍中有八百名秦國的精銳,這些精銳将士是嬴驷的親衛軍,在嬴驷還是太子時曾多次跟随他征戰,也是嬴驷派他們一同前去支援燕國的。

衆人行了近兩個月的路,終于抵達燕國薊城,燕太子姬平親自到城門外迎接。

燕國是周王室下最古老的諸侯國,即便是禮崩樂壞都嚴格遵循周禮,在婚嫁之事上周禮規定女子成婚前不得露面。

嬴钰坐在馬車内,聽着外頭的喧鬧,心中已是麻木,連偷偷掀開簾子的興緻都沒有。

次日晚,燕王宮内舉行成婚大禮,這婚成的并不熱鬧,沒有人山人海鑼鼓喧天,因燕國内亂已久國内物資匮乏也辦不起多隆重,加之這本就是政治聯姻,彼此都是為了國家利益,都想着一切從簡。

嬴钰對此也不甚在意,滿室的紅對她而言如同抽幹的鮮血,沒有喜慶隻有薄涼。

成婚儀式十分順利,拜完堂後二人就入洞房了,到此刻嬴钰才醒悟,也開始緊張起來。

就在他們剛到寝宮時,城頭示意敵襲的鐘陡然間被敲響,所有人都怔住了。

原來,燕國内部先丞相子之安插的探子早已向子之通報,說太子姬平會在今夜和秦國公主成婚,而成婚之時國内的城防和門衛都會松懈,這是襲擊的絕佳時機。

還不到一刻鐘的時間,敵軍便沖入宮門,在宮道上大開殺戒。

太子姬平見狀,命自己的近侍将仍蓋着紅蓋頭的嬴钰藏到自己宮内的地下密室中,自己提着劍随衆人迎敵。

嬴钰也被這消息吓到了,她慌亂之下便随着侍從躲到地下室。

這一晚整個燕國都被戰火席卷,燒得最濃烈最兇猛的便是燕國的王宮,這戰比先時打得都兇,姬平還聯絡了隔壁齊國前來支援,燕國城門大開,齊軍湧入燕國,參與這場混戰。

此戰終于在拂曉時分打下,好消息是子之在亂戰中被齊兵包圍砍死,這個擾亂燕國多年,野心勃勃的丞相終于死了。

而壞消息更讓人心悸,燕國太子平在這場戰亂中也薨了,最讓人絕望的是,原本前來幫忙的齊軍在戰後竟然不走了,開始砍殺起燕國的軍隊和百姓,更有大量的齊兵湧入燕國,聲稱是受齊王之名,要攻下燕國。

這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王城薊都的将士們好不容易将齊兵趕出了城門,得以喘口氣,而别的城卻難以脫險,百姓仍活在水深火熱中。

次日清晨嬴钰等到王城的戰亂平息了後才從太子殿的密室中出來,昨夜滿室紅錦琳琅的寝宮此刻早已是滿目瘡痍,一片狼藉,看到這些嬴钰十分平靜,沒有半點被吓到的迹象。

推開門,燕太子姬平的屍體就橫在殿外,到此刻她才真正看清自己這位“夫君”。

姬平還是很忠義,至死也護着她,從屍身上的刀口和心髒上插着的箭矢可以看出昨夜鬥得有多慘烈。

嬴钰看了一會兒,隻覺得心底荒涼,她說不上悲切,畢竟本就對這人沒什麼情感可言,可自己實在是有些滑稽了,成婚當晚就成了寡婦。

嬴钰不禁笑了笑,覺得自己這命真是可笑,上輩子定是造了什麼孽,這輩子才得以落得此等下場。

她還來不及感慨自己命運多舛,門外幸存的朝臣們就哭喪地跑來,要給太子姬平收屍。

此刻戰亂未平息,國中也沒有經曆在大張旗鼓地厚葬姬平,隻能先将靈柩暫存在寝宮内。

比起厚葬姬平更讓舉國憂心的是——燕國王室公子幾近滅絕,朝中已無王室後裔繼位。

嬴钰随着衆朝臣們到議政廳共商國是,她雖剛嫁過來,但太子妃和秦國公主的身份讓燕國的臣子不敢怠慢,也自然而然地融入了燕國王室和權貴内部。

議政廳内聚集着衆多宗室老臣,衆人皆是愁眉苦臉。

衆人讨論了一整日,也哀歎了一整日,嬴钰坐于主位上一言不發,衆人也早已将她遺忘,而她卻是默默聽着,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

一名年邁的老臣起身,對衆朝臣們道:“如今燕國王室公子隻剩下一位,但這位公子遠在韓國為質,年僅八歲,國不可一日無君,眼下隻有讓他回國繼位了。”

一名朝臣聞言皺眉道:“可韓國與燕國相隔千裡,韓王也未必會同意放人……”

衆人聞言又沮喪,一個個悲歎唱衰,滿室彌漫着歎氣聲,頹靡不已,衆人都認為燕國要亡了。

“誰說燕國王室無人了?本宮乃燕國太子妃,本宮便是這王室之人!”這時嬴钰突然起身,衆人聞言看向她,隻見她緩步走向議政廳的高座上,對着衆人正色道:“本宮乃秦國公主,如今秦燕乃親家,秦國願與燕國站在一起,共助燕國渡過難關!”

這聲音穿透滿室的頹靡,将其一掃而空,衆臣聞聲望向嬴钰,隻見她目光堅毅,一字一句都落在衆人心上。

朝中噤若寒蟬,片刻後方才說話的那位老臣站了起來,對着嬴钰跪下,大喊:“燕國有救了!”

他這一舉動也讓廳内衆人清醒過來,衆人一同上前齊齊下跪,對嬴钰俯首稱臣。

原來這老臣正是姬平的太子太傅,在燕國王朝中頗受威望。

子之篡位至今燕國的種種遭遇他都看在眼中,也因國之将傾而悲痛萬分,眼看着這古老的王朝逐漸走向衰敗,朝中早已沒有能撐起這片天的人,但在見到嬴钰的這一刻他心中的陰霾像是被一束陽光打散。

高台上的女子沒有一絲柔弱和矜嬌,周身散發着一股難以言說的魄力,他見過嬴驷,那個威嚴極具淩駕萬千氣勢的君王,他似乎在嬴钰身上看到嬴驷的嬴驷。

老太傅不禁心生感慨,真是虎父無犬子!即便是為公主,是位女子,也是個大才!

嬴钰望着衆人,深感欣慰,她道:“諸卿請起身吧。”她上前将年事已高的太傅扶起,并将其帶向主位同坐。

“眼下當務之急是将齊兵趕出燕國,還要将遠在韓國的公子職接回來。抗敵一事本宮此番前來帶了八百名秦兵的精銳,這些将士跟随父王多年,個個都是久經沙場的精銳之士。本宮年幼時讀過兵書,也對排兵布陣略知一二,本宮會讓那八百名秦軍加入燕國軍隊一同練兵,壯大軍力。至于公子職歸國一事。”她看向身旁的老太傅,“還需太傅和諸位大人想辦法。”

朝中的氛圍逐漸活躍起來,衆人受到了鼓舞便不再頹靡。

一名朝臣站出來說道:“臣以為可以請趙國幫忙!如今齊燕交戰,若是齊國真想攻下燕國,趙國定不會袖手旁觀!”

“老臣年輕時曾在趙國與當今趙國丞相肥義有過交情。”老太傅說道,“老臣可以書信于肥義,讓他勸勸趙王。”

“甚好!公子職歸國一事便交由太傅來辦。”嬴钰看向衆人,“諸位愛卿,國不可一日無君,在公子職歸國前本宮将與太傅一同料理國事,諸位可有意見?”

“臣等無意見!”衆朝臣向她行禮。

這一場會讓彼此都團結了起來,嬴钰也漸漸精神了,這是她在得知和親之後眼中第一次現出光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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