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轍一驚,睜大眼睛看着他。
楚暄道:“讓他老實點兒。”
“好!好!”林轍連連點頭。
問完此事後,林轍又抱着楚暄不說話了。
楚暄擡頭,見他睜着眼盯着房梁,問:“接下來,你打算如何?”
林轍愣住:“我……我不知道,我再想想辦法。”
楚暄嗤笑:“你有什麼辦法?”
林轍被他問得沉默。
現在嬴恽雖安全了,但他的師父司馬錯仍在蜀地,若是抓不到嬴恽将他殺了,宣太後那邊無法交差也不會放過他。
但嬴恽若是被抓了,必死無疑。
回秦國的這一年多裡,林轍給司馬錯寄過幾次信,想去看望他,但都被對方駁回,司馬錯讓他待在鹹陽先别過來,他原以為是師父在生自己的氣,但現在看來或許也與這次的事兒有關。
一個是自己的師父,一個又是自己的兄弟,他不知道該怎麼辦……
再想到早上自己莽撞回來,确實十分危險,若是被有心人盯上,還會連累到楚暄。
他不想讓楚暄參與此事,更不想讓他涉險!
但自己笨,不夠聰明,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想到這些,林轍眼眶紅了,歎了口氣。
“是不是想司馬将軍了?”
林轍一頓,低頭看着楚暄的雙眼,嗯了一聲。
楚暄看他這模樣,心裡也是不好受,環着他的脖子将人拉進自己的懷中,摸着他的頭安撫道:“先睡吧,明天再說。”
——
次日早朝後,林轍去王城校場練兵了。
今日嬴稷仍未上朝,或許是真的病了,王座上,宣太後隻字未提熊槐和嬴恽的事,好像從未發生過。
早朝上,宣太後贊賞了此戰立下軍功者,并宣讀王書封楚暄為“左丞相”。
楚暄謝恩時,餘光瞥見魏冉,隻見他眉目低垂,神情複雜。
宣太後對楚暄笑了笑,也不知是否因為心虛,他總覺得宣太後的笑容有些意味不明。
退朝後,楚暄獨自前往太華宮,開門的是一位芙蓉如面,溫婉端莊的女子,正是楚國公主——葉陽。
“臣楚暄參見王後。”楚暄行了個君臣大禮。
葉陽一驚:“您是楚太傅嗎?”
“正是。”
“快請進來,王上時常提起您。”葉陽眉眼含笑恭敬地将楚暄扶起,迎進門,“王上這幾日染了風寒,正在寝宮中靜養。”
真的病了?
楚暄莞爾:“臣聽太後說了,想着來看望一下王上,不知現在是否方便。”
葉陽帶着他往寝宮的方向走:“實不相瞞,王上這幾日下令誰也不見,就連臣妾……他也說不準進房中,擔心将病氣染給臣妾。”她苦笑。
楚暄一愣,正要開口。
“但王上說,若是太傅來了,一定帶您去見他。”葉陽看着他道。
楚暄聞言更是愣住,頓覺尴尬,笑了下:“臣同王上自幼相識,王上一直将臣視為兄長。”
“臣妾原以為楚太傅當是像屈大人那般的歲數,未承想竟是如此的年輕俊朗。”葉陽笑了笑。
說話間二人已來到寝宮外,葉陽停住,将食盒遞給楚暄。
楚暄接過後見她仍站在原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含笑問道:“王後可是想問楚王的事?”
葉陽一驚,擡頭看着他,面露焦急之色,壓低聲道:“父王他如何了?臣妾聽聞前幾日宮宴上父王險些遭巫師刺殺。”
楚暄道:“楚王無礙,那些巫師已被太後打入牢中,此事發生在秦國,太後定會給您父王一個交代。”
葉陽聞言松了口氣,仍是滿面惆怅:“昨日得知此事後,臣妾請求太後準允見父王一面,但……太後不肯。”
楚暄隻安撫道:“太後也是怕您擔心,待一切塵埃落定後,臣會同王上與太後說,讓您去見見他。”
葉陽點頭,感激地連連道謝。
安撫好葉陽後,楚暄進了寝宮,寝宮内安安靜靜的,連近侍都沒有。
屏風擋住了床,内裡發出翻書的聲響。
“稷兒,我來看你了。”楚暄試探地說。
這時,翻書聲止住。
楚暄得到“回應”,将食盒放到木案上,溫聲道:“我聽聞你病了,特來看望你。”
屏風後一陣沉默,片刻後傳出聲音:“安羽哥哥,你能進來嗎?”
楚暄起身繞過屏風,隻見嬴稷正倚着床欄,僅穿了件雪色裡緞,一頭濃密烏黑的長發垂落至腰側,将他的臉色襯得無比蒼白,看着十分憔悴,他凝視着自己,露出一抹淡笑。
“我聽王後說你染了風寒,該不會真是洞房花燭太過歡愉吧?”楚暄打趣道。
聽到這話嬴稷臉上笑容盡失,眼神也冷了三分,淡淡道:“我沒和她洞房。”
楚暄疑惑:“為何?”
嬴稷眼中神色複雜,看着他隻覺得疲憊,随意找了個理由:“你不在的這段時間朝中事多,無暇顧他。”
楚暄滿含歉意:“抱歉稷兒,我回來遲了,但你再忙也不能累壞了身子,何不讓太後幫忙一同料理?”
“我不想找她。”嬴稷語氣冰冷,脫口而出。
楚暄一怔,旋即又聽對方道:“母後也很忙,我想親力親為。”
“稷兒長大了。”楚暄欣慰地笑了笑,果然男人一旦成婚了就會有擔當,成長得也很快。
“起來吃飯吧。”他走上前将嬴稷扶起,面露擔憂,說,“你成婚那日我沒能參與實在可惜,我聽聞宴上,蜀郡守呈上的菜有毒,好在你沒事!”
嬴稷停住動作,突然用力抓住楚暄的手腕,拉到自己身前,兩隻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問:“安羽哥哥,你是擔我心,還是為了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