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鸢巫術?”
“木鸢巫術又名‘飛天巫術’,百年前,魯國的公輸班削竹木作鵲,成而飛之,三日不下,這正是交感巫術所緻。簡單來說就是‘木鸢巫術’可将‘死物’變為‘活物’。
但這種巫術想要實現很困難,一般的巫師很難做到,當年公輸班也隻維持了三天,除非實行這巫術的人是司巫或者神巫這種高手。”
“墨家原是主張兼愛非攻,創造出的機關也是為了攻城防禦。”楚暄皺眉,“這些機關威力不小,若是它們真的‘活過來’,并落入歹人之手,或是被有野心的人統治,後果将不堪設想。”
嬴恽點頭:“對,當今天下禮崩樂壞,墨家早已不是最初的墨家,其内部四分五裂,這機關兵人一旦‘複活’可自己行動,其威力不亞于秦國的精銳。
芸娘想要阻止,雲香閣的歌舞姬都是她的手下,我當年找到她時隻知她想取其丈夫而代之,而這機關兵人是這幾年才得知的,包括木鸢巫術。”
說到這時,嬴恽忽地想起一事:“前日我聽賢弟說他在甘泉宮見過這個密道,莫非……”
楚暄猜到他所想,壓低聲道:“莫非,太後也是巫師,而她之所以殺你,正是因為你發現了她的身份?”
聽到楚暄說出他心中擔憂,嬴恽頓覺心底發寒,少頃又哈哈一笑,覺得不可思議:“或許吧,誰知道呢?”
這時一直安靜鑽研的聶施發出聲:“這約指内環上刻的字,有點兒像……古夜郎文。”
“?字?哪兒有字?”嬴恽一懵,湊近一看,哭笑不得:“這是字?”
聶施指着銀紋邊上橫七豎八的“花紋”點頭:“這像是古夜郎語,屬下曾經南下時在一個石碑上看到過類似的文字,公子可去過夜郎國?”
“沒有。”嬴恽擺手,“聽聞那夜郎國裡的人長得奇形怪狀的,且這地兒就和諸胡一個性質,若是去了恐怕有去無回了。”
“眼下最關鍵的還是想辦法送你去巫峽,解了這蠱,但國被封了,隻能走密道。”楚暄問,“你既認識那女掌櫃,何不讓她幫你?”
嬴恽歎道:“哎,芸娘被她丈夫囚禁了,自從她丈夫發現她知道‘木鸢巫術’後。不過如果能解開密道的機關,或許真的能去巫峽。”
“囚禁在何處?”
嬴恽搖頭。
楚暄又看了聶施一眼。
聶施一頓,立刻明白他是何意,趕緊道:“大人,小的肉體凡胎怎可與機關對着幹?”
楚暄不容他多言,下令道:“你派你神通廣大的手下們去查一查,試試看能否救出芸娘。”
聶施隻得領命。
“另外,派幾個人悄悄去地牢中看看蜀郡守現在如何了。”
說到這人,嬴恽補充道:“這蜀郡守是自己人,為人老實,不至于誣陷我。”
楚暄沉下臉:“倘若太後對他嚴刑拷打,他可千萬要撐住,别死了,死了就麻煩了。”
“如今最好的結果就是由稷兒這邊查清後,還你一個清白。”
嬴恽莞爾:“若他也猜到是太後做幕後黑手,他可還願意還我清白?”
楚暄輕笑:“那得看他對權力的渴望和決心有多大了。”
——
幾日後,楚暄收到子蘭寄來的信,信上詢問熊槐的近況,以及何時歸國。
楚暄回信告訴他熊槐無礙,秦國正好生交代,隻是前幾日秦王險遭毒害,秦國暫時封鎖了國門舉國通緝下毒者。
楚暄想起嬴稷同自己說的那侍女中毒的症狀,順道問了下子蘭是否知道誤食某種香料會引發渾身抽搐、口吐白沫、七竅流黑血,脖子上的皮膚發黑潰爛等症狀。
子蘭還在信中告訴楚暄朝中因熊槐遲遲未歸争吵不休,國不可一日無君,眼下太子橫又遠在齊國為質,朝中鄭袖一黨想着先讓子蘭代理國事,這個提議遭到屈原為首的楚國舊部貴族的反對,每日上朝兩派之間總是唇槍舌劍,吵得不可開交。
楚暄透過信件感受到子蘭的無奈,提筆他在信中說熊槐已有意願讓子蘭暫時代理國事,但此事不可聲張,隻勸他一定要站定自己的立場,抓住機會,集結勢力。
信的最後他又向子蘭尋求寄一些有關巫蠱之術和夜郎古國的書籍給自己。
秦國自商鞅變法後把記載着怪力亂神的書都禁掉了,楚暄在地圖上找到夜郎國的位置,就在楚蜀二國的下方,想來子蘭會比較了解。
寫完這封信,他命聶施派人暗中寄到子蘭手中。
在寄信後的十餘日裡迎來了短暫的太平,嬴恽也堂而皇之地賴在楚暄的府上。
楚暄除了處理政務,偶爾也同淇臻一同入地道觀察,密道深處有一扇門,二人也是從這扇門過來的,但他們來了之後門就被鎖住了。
門的下方有一個小石台,便是所謂的機關,但衆人卻茫無頭緒,不過幾次的觀察後楚暄瞧見這機關的下方都刻着些奇怪的圖案,又像是什麼文字,看那樣式倒是與聶施那晚所說的“古夜郎文”有些相似。
楚暄将其拓下研究。
十日後,迎來了中秋。
中秋佳節人團圓,今年的中秋府上倒是十分熱鬧,畢竟多出了三個“大活人”。
早朝後楚暄同林轍去集市買了許多食材,打算親自下廚,他已許久未碰廚具了,此番下廚不過是一時興起,況且林轍就在自己身邊幫襯,不至于将人“毒死”。
中秋夜,楚暄在正廳中擺了一桌子菜,邀請嬴恽、淇臻和聶施都來吃。
聶施聞着味兒走到門外時先是驚訝,看了眼案上豐盛的菜肴,再看楚暄時露出猶豫的神情:“大人吃飯,小的在外頭蹲着吃就行。”
楚暄斜他一眼:“讓你進來一起就一起,哪兒來的那麼多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