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施挑眉，掃了眼菜，問：“這些都是大人親自下廚？”

楚暄點頭：“對啊。”

聶施長長地“哦——”了一聲，故作憂慮道：“那……能吃嗎？”

楚暄看着他，露出邪笑：“毒死了，我會替你收屍的。”

聶施吞咽了口唾沫。

這時門外飄來熟悉的聲音，人未到聲先到：“呦呵，弟妹親自下廚啊，這麼豐盛！”

嬴恽大搖大擺地步入廳中，當是自家一般不顧衆人的目光大馬金刀地朝正中的位置一坐，背靠着憑幾對楚暄咧嘴笑，一邊晃了晃腿。

楚暄早已習慣了這公子哥的做派，朝他笑笑點頭。

這時林轍又端了兩道菜進來，“菜齊了，開飯吧！你們怎麼都站這兒？快坐下啊。”他心情甚好，許久沒有同這麼多人一起吃團圓飯了，且不說當下水深火熱的處境，至少眼下他的暄兒，他的兄弟都在自己身邊！

聶施也沒再推脫，入席就座。

嬴恽率先動筷，嘗了下面前的燒鵝，一邊嚼着還不忘評上一句：“嗯，這鵝燒得不錯，隻是……弟妹你做菜時怎麼不放佐料？”

“嗯？”楚暄疑惑，解釋道，“這鵝不是我做的，是阿轍在市中的一家鋪子上買的，那家店有些年歲了，怎麼會出這種問題？”

林轍聞言加了一塊肉嘗了一口，不解地看着嬴恽：“這不是，鹹的嗎？”

嬴恽蒙住，又嘗了一口，一邊嚼着嘟囔道：“該不會是你那塊放了鹽吧？”

楚暄立刻察覺到不對勁，将甜粥推到嬴恽跟前：“你試下這碗粥。”

嬴恽舀了一勺放嘴裡。

楚暄問：“什麼味兒？”

嬴恽看着他，一臉莫名：“沒味兒啊，這不是白粥嗎？”

“這是我做的甜粥，我方才糖放多了，阿轍還覺得偏甜。”楚暄盯着他，“你到底怎麼了？”

嬴恽愣住。

淇臻見狀，擔憂地看着嬴恽：“公子，該不會是您那蠱……”

這時聶施問道：“公子這段時日身體可有異樣？”

嬴恽沉下臉，他今日早起便覺得頭暈目眩，像是被抽走了一半的力氣，這種感覺不是一兩天了，隻是今日比之先前都重，而且他今早發現左腕下方多了一道淺黑色的痕迹，大約食指長度。

楚暄瞧他反應便是不妙，與聶施互看了眼。

林轍急了：“你不是說這蠱不會發作嗎？這是怎麼回事兒？！”

“我也不清楚。”嬴恽倒還笑得出來，“我之前又沒中過。”

淇臻愁容滿面，垂頭歎了口氣。

嬴恽看着她摸了摸她的頭，含笑安撫：“别亂歎氣，你多吃點兒，把我那份也吃了。”

剛說完這邊，林轍也發出歎氣聲：“你得趕緊去巫峽，在拖下去會越來越嚴重的。”

淇臻又發出一聲歎氣，林轍也跟着歎氣。

原本其樂融融的氛圍瞬間變得低迷。

忽然，衆人聽到“啪嗒”一聲，都擡頭朝楚暄看去。

“我看這飯也别吃了，你們今晚隻顧着歎氣得了。”楚暄不滿的雙手環胸，目光幽幽地掃了衆人一眼。

“吃！吃！這麼好吃不吃多可惜！”嬴恽突然大喝一聲，給林轍使了個眼色，将鵝腿夾到他碗中。

林轍立刻換了副面孔，跟着應和道：“對啊對啊！哥哥多吃點兒，吃個腿兒。”他又将碗中的鵝腿夾給楚暄。

聶施見了也捧場：“就是就是，大人親自下廚，小的吃下一口可延年益壽。”說話間兩根筷子并在一起不斷摩擦。

楚暄白了他們一眼。

方才沉悶的氛圍瞬間被打破，仿佛從未發生過，衆人又開始有說有笑吃飯閑談，誰也不提中蠱一事。

正盡興時，外頭傳來敲門聲，侍從前來禀報。

楚暄與林轍互看一眼，彼此都一臉疑惑。

“我去看看。”楚暄起身道。

“我也去，你們先吃。”林轍放下筷子，跟了過去。

門一開，楚暄猛地怔住。

“本宮不請自來，可否進楚卿府中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