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轍不知從何處冒出來,抓着楚暄的手将人拉到自己身前,繃着臉對嬴稷虛虛一禮:“謝王上将我的人送來,臣告辭。”
嬴稷愣住,下一刻飛快拉住楚暄的手,看着林轍眼中滿是敵意,沉聲道:“孤與太傅仍有要事相商。”
林轍瞬間怒了,攬住楚暄的肩膀将人護在懷中,瞪着嬴稷,目光變得陰狠。
楚暄夾在二人中間,看了眼自己的手腕,再擡頭瞧見二人劍拔弩張的模樣,太陽穴突突直跳,正要開口時,一名女子的聲音自林轍身後傳來:“王上,臣妾來接您回宮了。”
“放手。”林轍低聲警告。
嬴稷胸膛起伏,壓下怒意,最終還是放開。
“稷兒,時候不早了,你快随王後回宮吧。”楚暄掙開林轍的手,朝後退了一步,目光落在嬴稷額頂的傷上,叮囑道,“回去後記得處理一下傷口,今日之事我們改日再議,先好好過個中秋。”
嬴稷滿眼失望,見葉陽不斷朝自己走來,極力壓下失落的情緒,苦笑一陣對楚暄點了個頭。
林轍十分敷衍地對他們行了個拜别禮,迅速攬着楚暄,連推帶抱頭也不回地朝宮門走去。
“行了行了,走慢點兒。”眼見宮門僅幾步之遙,楚暄朝後方望了一眼,見後方早已空無一人,他拽了林轍一把,“不是叫你送王後回宮嗎?怎麼還在這兒?”
林轍繃着臉,突然抓住他的手,在嬴稷方才抓的地方又搓又揉,一想到方才嬴稷的眼神,他就來氣!
煩死了!怎麼老惦記着我媳婦兒?!自己又不是沒有媳婦兒?!真煩死了!!!
楚暄默默看着他的舉動,知道這小子又犯倔了,忍住手腕的刺痛任他發洩。
直到走出王宮,在街道的風燈照耀下林轍才發現楚暄手腕有些發青,他愣住,再次震怒:“他怎麼還把你的手捏青了?”
楚暄抽回手:“沒有,不是他。”
林轍有抓過他的小臂,固執道:“那就是楚王幹得!你身上酒味也好重,和楚王喝酒了?你們在裡頭說了什麼?”
“說來話長。”楚暄歎道,隻覺得疲憊,“先回去吧,我累了。”
“……哦。”林轍有些洩氣,耷拉下腦袋,心中又較起勁兒來。
哥哥好像從來不和自己聊這些,剛才看他和嬴稷一路走來聊得盡興,他好像……更喜歡跟嬴稷說這些。
一想到嬴稷比自己知道得更多,林轍既生氣又失望。
哥哥為什麼都不和我說呢?就愛和他說!
二人來到拴馬的高牆下,楚暄察覺到林轍的悶悶不樂,牽起他的手,柔聲道:“回家吧,這中秋都要過不成了,家裡還有一堆菜沒吃呢。”想到這他不禁苦笑,“也不知道嬴恽他們如何了。”
林轍平複思緒後,安撫道:“府上有聶施,他會處理好的。”
楚暄聞言樂了:“這時候又誇他了?”
林轍努嘴:“他……還算靠譜,不像有些人,滿腦子歪心思!”
楚暄忍不住笑出聲:“有些人?今日要是沒有他我們都要完蛋了。”
林轍終于忍不住了,一把将人拽進懷中用力抱住:“可我就是讨厭他!讨厭他老惦記你!他煩死了!你是我的!是我的人他就不準惦記!我管他是秦王、楚王還是什麼王,就算是周天子都不行!!!”
他這一陣“爆發”把一旁的馬兒都給吓了一跳,發出一聲嘶吼。
“行了行了,哪有那麼多人惦記。”楚暄哭笑不得,好在此刻周圍沒什麼人,他拍了拍林轍的背,安撫道,“别人怎麼想不重要,我隻要你,有你惦記就夠了。”
林轍聞言嘴角幾乎要翹到耳畔,得意揚揚地哼哼兩聲,将人放開,捏了捏哥哥的臉頰:“這還差不多。”
他雖想再問一嘴有沒有同嬴稷說過類似的話,但想想還是不問為好,他不想煞風景。
一輪圓月高懸于城頭,望着那月亮,林轍靈機一動,對楚暄道:“我們先不回府了,我帶你去個地方。”
“去哪兒?”
林轍抱着他上馬:“哥哥,你餓了吧,我帶你去吃點兒東西。”
楚暄轉過頭,一臉莫名地看着他:“府上一堆菜都吃不完了,還要跑出去吃?”
“那些就留給聶施他們吃吧,待會兒路過府邸的時候讓下人和他們說一下,咱們别管他們了,餓不死的!”林轍摟着楚暄的腰,下巴抵在他肩上,神神秘秘道,“我帶你去個地方,是當年嬴恽和我剛熟那會兒常去的。”
楚暄挑眉:“該不會是什麼煙花巷柳之地吧?”
“真不是!”林轍哎呀一聲,急得想辯解,卻見楚暄嘴角上揚,他愣了一下,沒好氣地朝楚暄腰上輕掐了一把。
楚暄蓦地一掙,含笑瞪他一眼。
“反正去了你就知道了。”林轍樂的在他的唇上啄了幾下,拉住缰繩朝城西的方向駛去。
——
馬兒停在一條深巷外,林轍拉着楚暄走進漆黑的小巷。
巷子深處現出一絲光亮,又飄來一陣羊肉的香氣,越往裡走香味越濃也越亮堂。
楚暄聞着這味兒,越發的饑腸辘辘,直到深巷盡頭,眼前現出一家名叫“王氏面館”的店,這面館不大,裡面卻坐滿了人,大多是一家幾口挨坐着,有說有笑的,濃濃的煙火氣息打破了深巷的靜谧。
楚暄有些意外,看着林轍:“你是怎麼找到這店的?”
林轍嘿嘿笑:“待會兒和你說。”
進了面館,一名中年男人端着盤子走向賬台,與林轍撞了個面,他略一愣神,打量着林轍:“小夥子,我看你很是眼熟啊。”
“王伯,您還記得我嗎?”林轍笑道,“我是姜公子的朋友,當年與他來吃過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