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虛峰結界外,覃昭和皇甫季禮正抄小路,掩人耳目地往大殿走。
皇甫季禮說:“師娘,你倒是可以易容,那黎筝怎麼辦?要将他留在昆侖嗎?”
他對黎筝的背叛不知情,早在覃昭回到昆侖之時,他就畏罪潛逃了,以至于覃昭想當面問他都沒處問。
覃昭不想提這個話題,擡了擡下巴道:“前面到正殿了,梁長老應該剛結束議會。”
“等等,你就算易了容,難不成你還能綁着師祖,不讓他出現不成?”皇甫季禮問。
覃昭從袖口掏出一盒香片,神秘笑道:“這是我的獨家秘方,用醉相如提煉的香,聞上一聞,即可沉睡三日。”
“這麼神奇?我不信。”皇甫季禮狐疑,湊上去撥開蓋子,用力吸了一大口。
覃昭想阻止他已經來不及。
“我聞了,這也沒——事——啊——”
他原地晃了三晃,咕咚一頭栽倒在雪地。
覃昭:“……你有病啊!怎麼說聞就聞!”
系統:【哇,這香也太猛了吧,你快把他叫醒,過會兒守衛要來巡視了。】
“叫不醒!”覃昭抓狂,“我還沒來及配解藥。”
系統:【快走快走!有人來了!】
話音剛落,司無夜和奚淵從大殿出來,正好向這個方向走來。
玉虛峰大殿外空無一物,連個草垛都沒有,如果被他們看見,等到東窗事發,覃昭自然就是首席嫌疑人。
他靈機一動,随手往皇甫季禮身上扔了個初級護盾,一腳将他踹向山下,他随着大雪咕噜噜滾了下去,覃昭火速往嘴裡塞了個丸子。
系統大叫:【你吃了什麼!小吉利會不會死啊?】
覃昭淡定地說:“不會,我的護盾很強。”
【所以你吃了什麼?!】
下一秒,在它驚慌失措的叫聲中,覃昭周身砰地放出精光,原地消失在雪地裡——
司無夜皺眉:“什麼動靜?”
奚淵看了眼前方的雪幕,平靜道:“沒有東西,你議會上情緒太激動,産生幻覺了。”
司無夜瞪向他,“要不是你铤而走險,我會激動?奚宗主,你憑什麼覺得自己能孤身而退,竟然還想讓我們全都留守昆侖!你當那些人是……”
他話音未落,眼前閃過一個黑黢黢的東西。
司無夜立即捏了個訣:“孽畜!原來是你。”
他随手破開面前的障眼法,光溜溜的雪地瞬間出現一隻狸花貓,那貓身上的花紋一圈接一圈,活像個花臂大佬,被抓住也不驚慌,擡着下巴姿态高傲地瞅着他,滿臉寫着“凡人當死”。
铿——
司無夜的攻擊被擋下。
奚淵淡淡地說:“師弟,莫要應激,一隻貓而已。”
司無夜怒道:“誰應激了?冰天雪地就這一隻貓,你難道不覺得古怪嗎?剛才的動靜肯定是它弄出來的!”
“冰天雪地,有野貓很正常。”奚淵大驚小怪地看着他,“玉虛峰正殿門前,你認為哪個妖會來自尋死路?更何況,它身上并無妖氣。”
他中肯地總結:“師弟,情緒經常大起大落,很容易變成沒有判斷能力的莽夫。”
司無夜顫抖道:“你……你說誰是莽夫?”
奚淵沒再理他,見那小狸花凍得直哆嗦,順手給它幻化了件小裙子,帶兜帽,粉色的,裙擺有白色雪花。
狸花貓煥然一新,腦袋上頂着朵開花小帽子,粉嫩嫩地端坐着,呆呆地看着身上的新衣服。
司無夜還要争吵,奚淵背手禦劍離開:“我還有事要處理,先行一步。”
“你……你給我站住!把話說清楚,你說誰莽夫呢!”司無夜氣得追了上去。
覃昭甩了甩尾巴,小聲說:“他好善良哦,連路過的貓貓都給穿衣服,不愧是主角。”
系統聞了聞他:【寶寶你好香,身上有貓貓的香味耶,這件小裙子真可愛,我幫你收進空間。哎不對,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麼會突然變成貓?】
覃昭說:“我用一隻野貓的浮毛,提前做了易容丸的實驗。”
【啊啊啊,那你現在變成貓了怎麼辦,會維持十二個時辰嗎!呃,好像變成貓也挺不錯的,你幹脆别變梁長老了,就這麼跟着他吧。】
“不行。”覃昭眉毛皺成一團,“貓的身體不能施法,萬一他有危險,我不但幫不上忙,還可能會拖累他。隻要拿到梁長老的頭發,就能變成他的樣子了。”
他小心翼翼地蛻掉小裙子,對系統說:“收好,不準偷穿。”
系統:【嘿嘿嘿,你放心,我沒那嗜好,我隻喜歡看你穿。】
一人一機偷偷潛入大殿,重重帷帳後面,梁玉似乎正打坐調息。
系統說:【你就這麼進來?你當梁長老吃幹飯的!快快快先施個隐身咒,不如你馬上就要被丢出去。】
覃昭輕手輕腳:“你懂什麼,别指指點點,用了隐身咒才會被發現!貓的爪墊是沒聲音的!我現在很靈活,你看我走路多靈敏,我把香丢近一點,然後跳窗逃跑。”
【不不不不,你相信我,他看見你了!啊啊啊啊啊他動了!!】
覃昭不太習慣貓步,一個重心不穩,撞在一人高的燭台上,發出咣當悶響,貓和系統都沉默了。
“完了,我要被扔出去了。”
【說好的你很靈活呢。】
這時,帳中傳來一聲哈欠,梁玉揚聲道:“打坐打累了,守衛們又都去巡視了,我還是睡一會兒吧。”
說着便合衣躺下,悄悄掀開一隻眼。
覃昭狐疑:“他在和誰說話?我們附近還有人嗎?到劍聖這種境界,打坐也會覺得累?”
系統同情地說:【他一定是開會開累了,聽說司無夜和宗主差點打起來,整天面對這種事是挺容易累的。】
覃昭輕輕跳上去,将香片放在他枕邊,再三确認他睡熟後,開始收集頭發。
咔擦,咔擦,咔擦。
貓咪用爪子切斷發絲。
系統驚恐:【等等等等,你會不會拔太多了,要這麼多頭發幹嘛?】
覃昭給它計算:“不多啊,十根可以維持十二時辰,我先要拔夠三十根,然後為了防止丢失、被老鼠偷走、腐爛等突發情況,還需要備份三十根。”
梁玉:“……”
他招誰惹誰了。
覃昭拔完,禮貌地雙手合十:“謝謝長老,我知道你擔心你師侄的安危,請你放心,我絕不會離開他的。”
梁玉眉頭一跳,等到他離開後,緩緩睜開眼,意味深長道:“看來淵兒這小道侶,确實如言靈所說。”
聰慧過人,洞察一流。
這種洞察力,往往是身處險境才能磨砺出來。
不像是被養在九天的花朵。
覃昭吭哧吭哧跑遠,系統疑惑地問:【你剛才是在和梁長老說話嗎,他不是睡着了嗎?】
覃昭說:“當然沒有,他那是在成全我。我用香片告訴他,我想替他下山,他也用這種方式告訴我,他答應讓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