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醉相如的香片,隻能迷惑上三境以下而已。”
系統是個百科全書系統,但它不了解人性,歪着頭問:【我聽不懂,為什麼你明知香片沒用,還要用來對付梁長老?他又為什麼會同意讓你去?】
覃昭望向遠方,昆侖山一片白雪祥和,然而外面早已是人間煉獄。
他說:“一個守了昆侖這麼多的人,不可能被區區一片香迷暈。同樣,一個當師叔的人,也不會讓師侄隻身涉險。你不用聽懂,隻需要知道,我們此行會暢通無阻即可。”
系統眨巴眼睛:【寶寶,我現在相信,你之前真的在拯救世界了。】
覃昭察覺到不對,疑問:“作為一個系統,你難道不是開天眼縱觀全局?為什麼現在才信?”
系統頓時閃爍,結結巴巴地說:【我、我偶爾會偷懶,也不是時時刻刻都關注世界啦,我有時候會在昆侖,有時候會飄到巴蜀,不是固定在一個地方的!】
覃昭雖然懷疑,但姑且信了它的鬼話。
當天晚上,奚淵前來找他告别。
覃昭慌忙借口自己困了,讓紫衣女修給他帶話,說已經知曉接下來的安排,不必特地來道别。
當然,這些話都是用紙筆寫的,因為他開口隻能喵喵叫。
奚淵拿着薄如蟬翼的宣紙,上面鄭重寫道:【五道侶,貝字如面,五已知道二等安排,擔心貝面後傷心,不想與兒道别……】
字體彎七扭八、墨迹淩亂,落款有半個爪印,上面還沾了點毛毛。
奚淵捏起一根黑黢黢的毛,眯眼看了會兒,隔着門道:“道侶可曾睡下了?”
他問的彬彬有禮,覃昭不好沒禮貌,隻得用爪子敲了敲門回應。
奚淵勾起嘴角:“我已經看過你的信,就不進去了,今日整天未見,道侶心情可好?”
覃昭覺得古怪,但還是敲了兩下門。
“聽獨孤長老說,你在學堂适應的很快,和同窗關系融洽,學習法術過目不忘。”奚淵停頓片刻道,“我為你感到驕傲。”
覃昭很少聽這麼直白的誇誇,忍不住踩着肉墊走到門邊,輕輕甩動尾巴。他被動染上了一些貓咪的習性,此刻突然很想蹭奚淵的手心,讓他撫摸自己的腦袋。
奚淵貼近了幾分,袖口的冷香從縫隙裡飄進來。
他低聲道:“我不在的日子裡,你要勤勉學習,修行正道,切不可急功近利,損傷身體,可聽明白了?”
笃笃笃。
覃昭乖乖敲門回應。
他不知道奚淵哪來的憂慮,旁敲側擊提了好幾次,讓他按照昆侖心法修行,不要沾其他偏門法術。
很奇怪,他又不知道他前世是誰。
“每日準點用飯,你未辟谷,不要輕易折騰。”
很奇怪,連他想嘗試辟谷都知道。
“别再挖後山的靈藥,熙園花圃有百年靈藥,可以用我的腰牌去取。”
很奇怪,連他偷偷煉藥都知道。
“倘若喜歡我的蒲墊,可以直接拿去坐,不必每日午休跑進書房偷偷坐。”
覃昭臉一紅,奇怪奇怪太奇怪了!
奚淵大半時間不在深雪閣,為什麼如此清楚他的一舉一動!被看得這麼通透,讓他感到十分羞恥。
嗚嗚,連他偷偷坐他蒲墊都知道,好煩人。
奚淵聽不到敲門聲,眼中的笑愈發濃重,他反倒扣了扣門栓:“我明日便要啟程,道侶當真一句話都不說?”
覃昭悲憤,是他不想說嗎,是不能啊!
奚淵幽幽道:“其實,昆侖有個不為人知的習俗。”
覃昭豎起耳朵,隻聽他說:“每對道侶之間,當一方遠行時,另一方會模仿他喜歡的靈獸叫聲,用來迎接或送行。”
覃昭:?
昆侖有這麼神經的習俗?
系統:【大概……可能……或許……有吧。】
奚淵不緊不慢:“你可知我喜歡哪種靈獸?”
覃昭撞了下門,表示不知。
“貓。狸花貓。”奚淵從容道。
原來如此,難怪他今天會給狸花貓變小裙子穿,原來他喜歡貓啊。
為讓他安心遠行,覃昭清了清嗓子,遵循這一規矩:“喵——喵——喵——”
小奶貓的叫聲細嫩軟綿,和花臂大佬的形象截然不符,乖得讓人想捏他臉蛋。
奚淵眼眸暗下去:“道侶如此有求必應,等我回來,定會奉上你最想要的禮物。”
他噙着笑離開,覃昭呆呆地對着空氣“喵”了一聲。
好像哪裡不對。
翌日一早,大隊人馬在山門外集合。
國界不允許用傳送陣,此行帶了很多車馬物資。
日上三竿,司無夜騎在馬上,不耐煩地問:“宗主,你到底在等什麼?到現在還不出發。”
奚淵同樣坐于馬上,牽住缰繩道:“物資尚未清點完畢,你急什麼。”
司無夜嘲諷:“哼,不會真在等你那小道侶吧,我看他懦弱得很,一聽此行兇險,連個面都不敢露,估計生怕你讓他一同前去。”
奚淵冷淡地瞥他,他尚未開口,獨孤言靈皺眉道:“司無夜,你少胡說八道,他才不是那種人。”
“呵呵,說得好像你多了解他似的,你連他面都沒見幾次吧。”
獨孤言靈無語,總不能說她是他老師。
奚淵若有所思:“師弟向來以己度人,昨日會議,我們都知道你不願同行,你若是一再提起,不如現在就下馬回去。”
“你,你才胡說八道!我什麼時候說要回去了?”
正在此時,一個身穿長袍的身影跌跌撞撞跑來,那袍子在他身上稍顯寬大,手腳都拖地,長老冠也歪歪扭扭,滑稽地戳在頭頂。
梁玉呼哧呼哧喘氣:“大,大家早,我來遲了,不好意思。”
司無夜瞠目結舌:“?”
獨孤言靈:“?”
司無夜詫異道:“師叔,你不是不……”
他意識到人多口雜,立馬把後半句話吞了下去,師叔這麼做,必然有他的道理。
梁玉裝模作樣地理了理衣袍,兩眼一眯:“小夜,你剛才是不是在嚼宗主道侶的舌根?私下枉論師嫂,實乃大不敬之罪,就罰你……寫一千字道歉檢讨好了,今晚入住客棧後交給我。”
司無夜:“……?”
奚淵輕輕一笑,無奈又縱容地說:“人齊了,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