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們的目标是一緻的。”
顧嶺深眯起眼:“我們從來都不是敵人。”
林隐輕輕吸了一口氣,說出了她今晚來的唯一目的:“我想和你結盟。”
“唔?”顧嶺深淡淡偏過頭,嘴角露出三分戲谑,“我記得上次在三木的畫室裡,我曾經向你提出過結盟的。但那個時候,你好像拒絕了我。”
“世事無常,環境在變,人也會變。”
“所以你現在同意了?”
“兩個人的力量,總好過一個人。”
顧嶺深玩味地看着她:“你想要什麼樣的結果?”
“很簡單,我要讓黃婉華失去她現在擁有的一切。”
“所以隻要我成功,就意味着你成功。”
“反之亦然。”
“你現在已經确定她就是你的親生母親了?”
“我不确定。”林隐沉了沉嘴角:“但有些事情不需要确定也可以做。”
顧嶺深不禁側目:“哦?”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林隐轉頭看向窗外的夜色,突然有些疲憊,“但我知道我在做什麼。”她纖長的睫毛緩緩垂下,“不管她是不是,我都已經沒有退路了。如果我現在停止,那麼之前所有的努力都是白費。”
從她十一年前果斷地選擇桐高起,她就知道,這條路一旦開始,沒有後路可以退。
顧嶺深看向她,想握住她放在桌面上的手。但指尖剛剛碰到她,她就怕疼似地縮回了手。
她的指尖冰涼,他知道她捂不熱。
“在她眼裡,我永遠都是一顆棋子。從前是,現在是,将來也是。”林隐疲倦地淡漠了雙眸,“所有人對她來說,都隻是工具,向上爬的工具。是我還是别人,并沒有不同。”
她轉回頭,視線凝固在顧嶺深的臉上:“所以對我來說,她是不是我的親生母親也并不重要。”她捏緊手指,“我隻是想奪走她的一切!”
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她的口吻裡有了深不見底的寒意。
顧嶺深與她對視了幾秒鐘,沉默不語。
他雙手插|進褲兜,緩緩走向窗邊,望着窗外樹影婆娑、燈光晦暗。許久,再轉身時,臉上已經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了,他看向林隐,沉吟道:“林小姐,我覺得你現在的狀态……”
“嗯?”
顧嶺深輕輕歎了一口氣:“已經不太适合繼續了。”
“繼續什麼?”林隐不解。
“不管是什麼,你都已經不适合了。”
林隐冷笑:“這是你對我的評估麼?”
“如果對敵人摻雜了太多的個人情感,你就很難做出正确的判斷。”顧嶺深頓了頓,又繼續,“甚至可能暴露你自己。”
林隐不語,腦中隻是仍在回憶黃婉華在她面前裝作不經意卻又三番五次提及張祖菲的樣子,那貪婪又勢在必得的樣子。
顧嶺深從櫃子裡拿出兩個酒杯,給自己倒了半杯威士忌,舉杯問林隐,見她搖了搖頭,便捏着自己那一杯走到客廳的沙發裡坐了下來,抿了一口酒後,靠在沙發背上,似在思忖着什麼。
林隐也跟了過去,站在他面前,低頭問:“你現在到什麼階段了?”
“什麼?”顧嶺深按了按太陽穴,從沉思中擡眸。
“最近都沒有你的新聞。深南科技不是要作為交換賣給顧氏集團麼?”她蹲下身,平視着他,“所以你現在進行到哪一步了?”
顧嶺深沉了沉眸,似乎不願意多說,但還是簡短地回答着她:“黃婉華那邊一直卡着。他們想要深南,但又不想給股份。”
“可是對你來說,股份遠比資金更重要。”
“我要的本就不是錢。”
“那你現在有什麼打算?”
“聽說集團最近打算做一個新項目,要在西區建一個遊樂城,這或許是一個契機。”顧嶺深看向林隐,遲疑了一下,還是繼續說了下去,“如果能讓集團把所有資金全部投進遊樂城的話,或許他們再要收購深南,就隻能用到股份了。”
“遊樂城?”林隐若有所思,“那塊地的所有者是不是大印集團?”
“你也知道?”
“我猜的。難怪黃婉華最近對張祖菲特别上心。”
顧嶺深蹙了蹙眉頭,“張祖菲”這三個字讓他瞬間想起了那晚的豪思會所,那個被他狠狠揍了一拳的男人,他還記得那個男人對他撂下的狠話:“顧嶺深,你特碼死定了!”
後來他才知道,這個人是大印集團的張祖菲,整個江城從來都沒有人敢得罪的太子爺。
那天之後,所有人都在想,也就是顧嶺深,這個聲名狼藉的浪蕩子,才敢如此肆無忌憚地出手,倘若換做别人,早就已經在這座城市裡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