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隐停了步,客氣地做了一個請進的手勢:“你很守時,張先生。”
“我這個人最忌諱遲到,守時是一種美德。”
林隐笑笑,将張祖菲引到她提前布置好的一張高凳前:“這裡,請坐。”
“不錯哦。”張祖菲摘了墨鏡放在一旁的櫃子上,随後走到高凳前乖巧地落了座,“這就開始了?”
“還要調整一下就開始了,時間會有點久,張先生要做好準備。”
“時間我多的是,今天特意推了其他安排來的,否則這個點我多半還在和他們吃飯。”他一邊按照林隐的手勢調整着自己的坐姿,一邊繼續說道,“你知道的,我在大印多少也算個部長,平時飯局簡直多到你不能想象。”
他似乎有意要在林隐面前展示出他在大印集團的重要性,借此來暗諷顧嶺深至今都沒能在顧氏集團撈到個一官半職。
男人的勝負欲一旦出來,話頭簡直壓都壓不住。
“我沒有在大公司裡做過,但想來張先生任職重要部門,今天必定是百忙之中抽空來的。我這邊會早些收工,盡量不耽誤張先生。”
張祖菲連忙擺手:“你盡管畫。我剛剛說過了,我今天沒有其他安排。”
林隐點了點頭,又示意他将衣領整理了一下,然後走到畫架前進行視角的模拟。
張祖菲單腳撐地,另一隻腳按照林隐的口述,踩在凳子底部的橫條上,他看着前方的林隐笑道:“林小姐,你大概是第一個指揮我的女孩。”
林隐仍是笑笑,一邊提醒他不要随意亂動,一邊在畫架和他的座位之間來回觀察,試圖調整出一個最适宜的狀态出來。既要考慮到被畫人的姿勢是否适合久坐,又要考慮他的優點能否全部展示。
等到全部調整完畢,時間已經過去二十多分鐘了。
張祖菲在這段時間裡一直抱着臂,用目光追随着林隐。
他看着林隐偶爾用嘴巴銜住畫筆在他面前擺弄他的姿勢和服裝,時而又走遠到畫架那裡,彎下腰做出皺眉思考的樣子。
突然間,對她最初的那份怦然心動,此刻以更加猛烈的方式再次侵襲到他的四肢百骸裡。
他很想就此走上前,緊緊地抱住她,或者直接把她抵在牆上,狠狠地吻她。
這是他從來都沒有過的沖動的感覺,也許有那麼點報複的成份在裡面,譬如他今天動了她,就好像赢了顧嶺深一樣。但更多的,是他的情難自禁。
他并不缺女人,甚至隻要他想,各種美女都會紛至沓來。名模、網紅、二三線的小明星以及他看得上的那些主播們。
女人從來都不是關鍵,關鍵是什麼樣的女人。
林隐,就是獨一無二的那一種。
她與他之前所有接觸過的女人都不同。她身上永遠有着她們都沒有的淡漠和疏離。冷口冷面,寡淡得就像一鍋清水,卻又偏偏讓人有探索和征服的欲望。
而此刻,他又為她在工作時的專注和認真沉迷。
他想要誰,從來都是唾手可得,沒有人會抗拒。
卻唯獨對她,明明近在咫尺,但他隻能兀自忍耐。
張祖菲的嘴角突然翹了翹,他想到了那天的晚宴。
原以為經過那次之後,他和她不會再有機會的。誰知道前一陣子黃婉華竟然主動為他牽線搭橋,讓他成功約到了她的畫。
他當然知道黃婉華的心思。
這個女人如今最大的強敵就是顧嶺深,隻要他順利入主了顧氏,那麼她和顧禦的地位就會岌岌可危。等到将來顧縱海兩腿一蹬,她們母子倆勢必是要被顧嶺深清除出集團的。
所以她現在才會迫不及待擴張自己的勢力,并且在暗中籠絡所有對她有利的人。
林隐,也隻不過是她的一顆棋子。
這道理,誰都懂。
讓他感到開心的是,即使林隐知道,但她并沒有拒絕。
這就給了他無限可能。
或許她其實與别的女人也并沒有什麼不同。一心跻身名利場,企圖釣到一個願意為她花錢的男人。
隻不過她更聰明,用了一點高級的僞裝。
想到這裡,張祖菲的雙眸微微眯起。
他看向面前的林隐,她正拿着畫筆,一邊擡頭看他,一邊在畫闆上大刀闊斧地揮灑顔料。
他用目光勾勒着她的體型,她瘦削而單薄,單論身材的話,遠遠比不上他之前那些豐滿妖娆的女孩。
可他要的就是她的這份清瘦,他想象着把她壓倒後她的掙紮和狼狽,想象着她潮濕迷離的眼神和不安抵抗的雙手。
他沉浸在不堪又龌龊的世界裡,午後的陽光透過百葉簾灑在他身上,照得他暖暖的。畫室裡的冷氣又打得剛剛好,不涼也不熱。
他有些困倦,眼簾垂落,臉上終究是浮出了幾絲志得意滿的懶散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