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她慌亂地擡頭,想看一看顧嶺深臉上的表情到底是真還是假,但他此刻顯得尤為懇切,表情裡都是認真。
“和我結婚。”顧嶺深将合同塞進她手裡,“隻要你答應,明天我就以一元的價格将它們轉讓給你。”
“你是怎麼做到的?”
“重要麼?”
“不重要麼?”林隐放下合同,刺了刺眸。
這對話如此熟悉,仿佛一再上演過。但此刻問與答的兩方,身份已然轉變。
從前總是她在問:重要麼?
因為對她來說,除了複仇,其餘的一切并不重要。
而今晚風水輪流轉,終于輪到了他問她:重要麼?
這過程是巧取豪奪也好,是不擇手段也罷,總之,他拿到了他應得的,他擁有了整個顧氏集團,其他的,還重要麼?
她要的,不就是這些麼?
“過程比我預想的還要順利。”顧嶺深歎了口氣,重新拉過林隐的手,“陪我喝杯咖啡好麼?”他忽然輕笑,用另一隻手揉了揉眼睛,“我已經連續三天沒有睡過覺了。”
林隐的眸底露出幾分一閃而過的心疼,與他一起下了樓。
大廳裡的巴洛克水晶吊燈還亮着,奢華璀璨、耀眼生輝。
顧嶺深牽着她一路走向東南角的餐飲區,然後将她安頓進沙發裡,一邊挽起袖管,一邊走向島台:“你先坐着,我簡單弄兩份吃的。我知道你一天都沒有進食了。”
林隐皺了皺眉:“你怎麼知道的?”
“我有内線。”顧嶺深笑得溫柔。
他從冷櫃裡取出兩份三文魚,看了看,又決定放回去。
“我想吃。”林隐眼尖,同時走向島台,“第一次去你家吃的就是三文魚。”
“原來你還記得。”顧嶺深好像徒然有了動力般,彎腰從櫃子裡找出一個平底鍋,“今天換一個做法,煎三文魚好麼?”
“好。”林隐在他面前少有的乖巧,“我來煮咖啡。”說着走到咖啡機旁,旋下按鈕。
“不繼續問麼?”
“問什麼?”
“問我怎麼得到的顧氏。”
“重要麼?”林隐重新拿回了主動權。
“呵!”顧嶺深假意冷笑,“你永遠要騎我一頭是不是?”
林隐聳聳肩,笑而不語。
“其實勞爾那邊的3700萬美金賠償費也幫了我不少忙,否則顧縱海不會那麼輕易放手……”他一邊煎着三文魚,一邊将細節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林隐。
葉家退出了大印集團西區那塊地的競标後,黃婉華再無敵手,競标成功,合同直接生效。合同上寫明限期三個月内結清所有款項。
像這種涉及成千上百億資金的大手筆投資項目,就算公司雄厚如顧家、葉家等,都不可能拿出那麼多現金流的,所以一般都是找商業銀行合作,貸款融資等。
這次黃婉華找的仍是老熟人,參谷銀行的董先生,貸款競标價的百分之六十,大約120億,董先生也欣然允諾,開始積極籌備款項。
與此同時,顧嶺深收到消息,又确認了黃婉華與大印集團的競标合同已然生效,他這邊立刻答應顧縱海,願意放棄股份而以資金的方式轉讓自己名下的“深南科技”。
但顧縱海與黃婉華不知道的是,參谷銀行的董先生,向來是葉家大小姐葉斐的裙下臣,隻要葉斐說一,他絕不會說二。
所以在競标合同履行付款前的最後三天,參谷銀行忽然很抱歉的通知黃婉華,經決定,貸款部不同意放貸。
也就意味着如果在未來三天内,黃婉華沒有資金注入大印集團的話,将直接按合同上的違約條款支付五倍的違約金。
“所以這個時候唯一還能調動的,就是那筆用來收購深南科技的資金。”林隐将咖啡遞給顧嶺深,“于是你趁機坐地起價,重新要回了股權。”
“作為顧家的長子,我當然要救顧氏于危難之中。”顧嶺深舉杯與林隐手中的碰了碰,“原本我隻要14%的股權,但既然他們有求于我,我也不必假裝客氣,擡價到了22%,再加上勞爾和齊叔各自的9%,還有之前從市場上收購來的2%的散股。”
“好像還差9%……”
“你數學不錯。”顧嶺深笑了笑,磨了一點黑胡椒在三文魚上,随後将盤子端到林隐面前,“顧縱海沒有想到他一直認為忠心耿耿的老蔡,其實也早就站在了我這邊,加上去剛好51%,我也沒有多要他一分。”
林隐輕咬了一口三文魚,餓了一天的肚子在此時終于有了補償,魚肉肥美而鮮嫩,滋味一如既往,讓她不由自主又想起了在顧嶺深家的那個晚上。
“這次葉小姐倒真是幫了你不小的忙。”
“所以我把西區那塊地送給她了。”顧嶺深看向林隐,“希望你不要介意。”
“我?顧氏集團現在是你的,顧先生。”
“是麼?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你要信守承諾。”
“可是我現在不想要了。”林隐突然起身,緩緩走向大廳,走進燈光晦暗的角落裡,默默倚在窗前,看着外面絲絲縷縷的雨滴。
她現在的思緒也像這雨,零零落落,點點滴滴。
顧嶺深也跟着走過來,黯然垂眸:“那你想要什麼?”
“我什麼都不想要。不要金錢,不要權利,不要什麼萬衆矚目和名利雙收。我隻要——”林隐遲疑了半晌,終于轉身擡頭,上前一步,雙手捧過顧嶺深的臉,定定地凝視他,“你。”
她說:“我隻想要你。”
話音未落,顧嶺深已經用同樣的深情封緘了她的唇。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