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幹笑兩聲掩飾尴尬,恨不得以頭搶地,道:“忘記晏師兄你也在這,哈哈……早知道應該小點聲說。”
祁桑終于尋到開口的機會,好奇地問:“師姐是顧峰主的弟子?”
“對,師妹莫非已經見過了?”商文瀾點頭。
祁桑回道:“前幾日在去懸圃的路上碰見過顧峰主。”
“懸圃?師尊他閑得沒事去懸圃泡冰湖嘛?哦——我明白了,他肯定是去看小師叔的笑話。欸,這些長老之中,最靠譜的當屬執法長老和奕長老。”商文瀾的語氣帶着一絲恨鐵不成鋼的感慨。
掌門雖說為人和善,行事穩妥,但因忙于宗門要務,不怎麼有時間指點弟子們學習劍招。至于她的師尊顧子野,為長不尊,時常想一出是一出,雖說對她确實不錯,但那來去如風的性子她始終未能适應。乘豫舷峰主和瀛晝峰主她沒怎麼接觸過,暫且不論。
最後是小師叔,神龍見首不見尾,一兩年不見人影都算短的,仰靈峰時常隻有晏師兄一個人。
春萱堂中由弟子們投票選出來的最受歡迎長老,也是執法長老和奕初妤峰主。
祁桑頗為認可此話:“執法長老行事張弛有度,雷厲風行,而奕長老性格溫和,處事細心,從景萱殿的布設便可見一斑。”
“景萱殿……你去憫蒼峰作甚?受傷了嗎?難不成師兄你虐待師妹?!”
祁桑連連擺手:“沒……”
這位師姐的思維十分跳脫,她應付不來。
晏淮鶴開口解釋:“一月前,她為護我而身受重傷,來到陸吾後一直都是麻煩奕長老療傷。”
“傷?”商文瀾昨日出關,隻從顧子野口中聽說小師叔筠澤收了個新弟子,剛剛闖過問道閣,還沒來得及從其他弟子口中聽到一個月前的事。
祁桑補了句:“不礙事的,傷都全好了。”
“命苦的娃,喝了一個月的藥,肯定苦死了……”商文瀾眼中露出慈祥和藹的神色,然後不知從哪拿出一顆饴糖,剝開外層的油紙,示意她張嘴,“師妹,這糖甜不甜?”
祁桑的嘴裡突然多了個糖塊,糖塊很快在口中化開。
她輕微抿了抿,随後道:“謝謝師姐。”
商文瀾朝她眨巴眨巴眼:“咱飛雪峰别的不多,吃的管夠,師妹真的不考慮換個——”
她這人最看眼緣,完全拒絕不了師妹這類長相的人,就想着拐回自己峰上當師妹!晏師兄那種性格怎麼能照顧好如此可愛的師妹呢?
還是跟她回飛雪峰罷!
晏淮鶴适時出聲:“莫要閑聊了。”
他說話的間隙,雲笈閣長老蘇啼月也注意到進來的一行人。
蘇啼月笑着開口:“小商啊,你不是剛走,怎麼又牽了位眼生的姑娘過來?還有小晏,近來你可沒有接過什麼任務吧?”
“……”晏淮鶴默了一瞬,“我領師妹過來取銘牌。”
蘇啼月聽這話才反應過來:“師妹?這樣啊,原來是昨日闖問道閣的小姑娘。小商你還不放開手,抓得這麼緊,可别惹得小晏他不高興。”
前日蘇啼月在天水閣碰見筠澤時,聽他提過一句,隻是這幾日忙于要事,轉頭就忘了。
商文瀾不樂意,将人抱得緊緊的:“诶呀,小師叔的徒弟怎麼不算我師妹了?不松不松。我可喜歡桑師妹了,師妹也喜歡我的對不對?”
“嗯。”祁桑被她誇張的語氣逗笑,勾起嘴角,順着她的話回道,“我也喜歡師姐。”
商文瀾臉上笑開了花,理直氣壯地道:“所以說,師兄你可千萬不要生氣,這是你情我願的事。”
蘇啼月被她抑揚頓挫的語調逗笑:“哈哈哈,小商你這話騙了多少個師妹了?怎麼總愛忽悠新入門的師妹?”
“誰讓我師尊他搶不赢其他長老,沒辦法。咱隻好自己努努力,說不定能截個胡!”商文瀾鬥志昂揚,“當然啦,還是師妹自己的意見最重要,适合自己的師尊才是最好的。”
“師姐所言甚是。”祁桑淡笑道。
三人歡聲笑語,隻有站在一旁的晏淮鶴面無表情地走到殿内中央,擡手取下浮在諸天儀裡的玉珏。
清脆的玉石敲擊聲響在耳畔,商文瀾對上晏淮鶴淡淡的眼神,不禁打了個寒戰。
她連忙放開手,站得規規矩矩,低聲感歎:“完了,師兄他當真了……”
她說着,對祁桑露出一個帶有歉意的笑,往祁桑手裡塞了一堆糖塊,快語道:“吾命休矣!桑師妹你記得來飛雪峰找我玩,我先溜之大吉。”
祁桑懵了一瞬,看着手裡各色的糖塊,隻應聲說:“好啊,得空我一定去找師姐。”
等商文瀾一溜煙跑沒影後,她轉頭注意到自己身旁站得筆直的人神情略顯不虞,便不禁蹙起眉看向他,困惑道:“隻是些玩笑話,全然不必當真,為何要吓唬師姐?”
“……”聞言,晏淮鶴撇過臉,不再說話。
聽了幾句不着邊際的話也能這麼高興,随手的幾塊糖就能教她護着商文瀾麼?才見第一面。
心底雖升起沒來由的煩躁,但還是不禁反省自己的行為,他似乎成了那個敗興的人?
晏淮鶴盯着她,眼中情緒暗藏不明,開口:“抱歉。”
祁桑本有些埋怨,可聽他認認真真道歉,又覺得這事倒也沒必要上綱上線。
從易雲烨那幾個弟子來看,晏淮鶴這人不太和其他人接觸,他大概不怎麼習慣,自然而然維持着一貫的淡漠。
或許隻是師姐誤會了,将他沒什麼情緒的眼神誤解成不悅……
蘇啼月瞅着兩人低沉的氛圍,從晏淮鶴手中取過諸天玉珏,出聲道:“耽擱許久,還是快些進去罷。”
“有勞長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