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晌午，堂外響了一聲劍鳴，衆人聞聲便紛紛躁動起來，敬長老也停下他滔滔不絕的講述，收了聲，起身走人。

敬長老走後，歲倚晴恹恹的神情轉瞬消失不見，臉上挂着笑。

她睜着圓溜溜的大眼睛看向祁桑，問：“師妹，我能看一下你的銘牌嗎？”

祁桑從腰間取下銘牌遞給她。

她翻開背面仔細一瞧，臉上笑意更濃：“好耶！我總算不是最小的那個了！”

不同時候入門的弟子，銘牌背後的雲紋會有所不同，一般以雲紋的複雜程度來區分。雲紋比自己的簡單，便證明此人入門時間較早，得稱呼一句師姐或是師兄。

祁桑銘牌上的雲紋比歲倚晴銘牌上的多了兩個小卷雲。

歲倚晴拉着她感歎了好幾句，祁桑這才知道歲倚晴因睡過頭而錯失和其他弟子一同取身份銘牌的機會，導緻在她入門之前，歲倚晴便被其他弟子戲稱為小師妹。

祁桑不明所以，問：“所以，小師妹這個稱呼有什麼問題嗎？”

“當然！宗門有個不成文的規矩，最小的那個弟子在修為達到兼神境之前不允許下山！”歲倚晴煞有其事地道，“但是呢，已有師尊的弟子不在這條規矩制約之中，所以師妹，你可是天定的小師妹啊！”

祁桑疑惑：“為何會有如此離奇的規矩？”

“不知道，但我們宗門正經的規矩不多，這離奇的規矩卻還有很多，去春萱堂就能聽到很多！”

“诶呀，歲師妹你就一個勁忽悠小師妹吧。”

另外一個師姐實在看不下去，道：“師妹好，我姓顧，顧長言。之所以會有最小那個弟子不允許下山這條規矩，是因為陸吾最開始那幾代弟子人數少得可憐，什麼事都要親力親為，實在分身乏術，但總要留一個在宗門内看着場子，商量來商量去，為了不破壞同門情誼便定下了最小的那名弟子留下。這個不成文的規矩你傳來我傳去，一直沒有廢除，隻不過修為限制倒是從通玄一路降到兼神。歲師妹每回在春萱堂聽故事，聽到一半或興奮或害怕地跑出去，隻能說這和劍譜殘缺很類似，殘卷害人不淺呐。”

歲倚晴笑道：“嘿，師姐，在小師妹面前給我留點面子嘛。”

顧長言聳聳肩，又對祁桑接着道：“此外，我聽說你昨日去春萱堂轉悠了一圈？不用緊張，大家也隻是一時好奇，過了這段時間便好了。這是安神草，送給你倆了，師妹們。”

祁桑接過，意外道：“師姐莫非是奕長老的弟子？”

“诶呀，多謝師妹誇獎，我也覺得我和奕長老性格很像，但猜錯了哦，我的師尊……”顧長言意味深長地停頓一下，“嗯，叫他笑面狐好了。”

歲倚晴聞言抖了抖，他們私底下給乘豫舷長老取的外号怎麼連顧長言師姐都知道了？

還沒等她向顧長言問清楚，餘光瞥見不知什麼時候折回身的敬長老正在慢悠悠地走過來，歲倚晴大驚失色，拽起祁桑的手就往窗外跳了出去。

敬長老氣急敗壞的訓斥聲響在身後，祁桑毫無頭緒地跟着歲倚晴狂奔出了文淵殿。

兩人停在一處僻靜的牆角。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歲倚晴上氣不接下氣地喘聲道。

祁桑眨了眨眼，問了句：“我們……方才為何要跑出來？”

歲倚晴回：“诶啊，敬長老很可怕的，必須離他遠一點！”

大概是知道她自己能下山後感到十分開心，歲倚晴對祁桑印象非常之好，她又問：“小師妹，我可以叫你桑桑嗎？你也不用叫我師姐，叫我歲歲或者倚晴就可以了。”

歲倚晴笑起來時臉頰有淺淺的梨渦，很是可愛。

祁桑對上這樣的笑容，一時之間無法拒絕她的要求，便點了點頭。

“那時真是對不起，連累你了，幸好易師兄替我們解圍。”

說着人便到了。

易雲烨笑眯眯地道：“不必挂懷。若不是祁桑姑娘，也就是小師妹挺身相救，我可就葬身淵罅裂口了。昨日趕着下山采買，便沒有領師妹去四處轉轉。聽說，昨日晏師兄也來了春萱堂？”

易雲烨一本正經的語氣中暗含了一絲緊張。

祁桑知曉他在擔心什麼，隻回：“放心，他什麼都沒聽到。”

“總算放下心來了。”

歲倚晴突兀地問了句：“昨日是師兄跟着下山了？那……”

易雲烨朝歲倚晴點點頭，一副“我辦事你放心”的表情。

他随後向祁桑問：“那小師妹你應該不需忌口吧？”

祁桑不解，什麼意思？

然後，她和歲倚晴就被易雲烨拉走，不知走到那個犄角旮旯裡，遠離人群。

看着易雲烨從芥子符中拿出的食盒，歲倚晴無比驚歎道：“什麼？居然真的買到了！”

祁桑沒動，狐疑地盯着易雲烨看。

易雲烨保證道：“小師妹你就放心吧，絕對沒毒！沒任何問題！”

被迫成為“共犯”的祁桑沉思片刻，而後非常冷靜地又吃了一塊。

和晏淮鶴拿給她吃的糕點各有千秋。

等她什麼時候也要去膳堂轉一圈，好好一飽口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