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桑慢她一步,落在商文瀾背後一步,七業脫手而去,飛入光陣之中,穩固陣勢。
光陣下壓,困住偃偶的動作,碧色劍氣之下,連接在偃偶四肢的傀儡絲線随之顯出。
商文瀾偏頭低聲交代一句:“歲師妹——看見那幾根極細的傀儡懸絲了沒?快拔劍,砍斷它!”
“我明白了,師姐!”
歲倚晴點了點頭,提劍翩然而去,身影瞬動,趁這些偃偶都被陣法壓制不得動彈之際,躍入半空,轉腕揮劍砍上那極細的絲線。
“铮——”
宛如頭發粗細的絲線與劍刃相擊,驟然繃直,折出刺目的白光。
“不對。”商文瀾低聲喃喃,緊鎖着眉頭,大腦快速運轉,臉色微變,大喊一聲,“歲師妹,快避開!它們不止有兼神境的修為——”
就在此刻,一動不動的偃偶忽地擡起頭,以一種極其扭曲的方式轉過臂膀,伸手直接握上鋒利的劍刃,用力拽着劍身連人帶劍往下砸去。
歲倚晴一時不察,靈力運轉不過來,重重摔在地上,還沒等她調整好狀态,從地上站起身,一滴黑色的汁液滴落在地。
那是偃偶手掌上被劍刃割破的傷口淌出的、應該稱之為“血”的東西。
黑血落地瞬間,地面憑空生長出一枝墨色的花,藤蔓蜷曲枝葉,向四處攀爬,不過眨眼瞬間便将歲倚晴圍了起來。
商文瀾支撐着陣法,無法移動,隻能焦急地望着。
祁桑當機立斷,迅速從芥子符中拿出張聚靈符貼在商文瀾背上,而後撤回送入陣法中的靈力,擡手喚回七業,縱身一跳,落在歲倚晴身前。
她先一掌拍退這虎視眈眈的偃偶,旋即,視線落到瘋狂生長,甚至緩慢纏住她和歲倚晴腳腕的花枝藤蔓。
祁桑微微蹙起眉,心念瞬動,揮劍斬去困住歲倚晴的藤蔓,淨光绫随之卷起歲倚晴,她握住淨光绫的另一端,對匆忙趕來的兩人喊道:“易師兄,接住倚晴!”
歲倚晴受淨光绫的力量被抛往半空,從陣中脫身,冼忱風搶在易雲烨前頭接住她,而後将心有餘悸的她扶穩,落在地上。
易雲烨見歲倚晴安然無恙,步伐一轉,幾步踏進陣法,同時抽劍迎上幾個圍上祁桑的偃偶。
歲倚晴緩過神,握緊手中的劍,推開冼忱風,想要進去幫忙,卻被商文瀾叫住:“歲師妹,快同我一道變換陣法。”
她看了看陷入鏖戰的兩人,又擡眼望了眼受傀儡懸絲攪動、搖搖欲墜的陣法,咬牙收起劍,擡手成訣,将全身靈力送入陣法。
易雲烨此時修為境界也不過是兼神境,隻比歲倚晴的境界稍稍高那麼幾階。
祁桑揮劍斬去纏住腳腕的藤蔓,從懷中拿出一張符紙抛去空中,七業劍身斬過符紙,符箓緊接着燃起,在七業劍身上覆上一層耀眼的火焰。
這符箓是筠澤怕她再次遇上什麼應付不來的危險時,專門央羅浮掌門取旭炎池池水繪制的朱明離火符,乃是克制墨骨花的手段之一。
可這符太過費時耗力,筠澤也隻得了三張,給了她兩張,另外一張則是給了晏淮鶴。
離火升騰而起,火息輔助陣法,兩人勉強能同這些偃偶打得有來有回。
至于唯一的閑人冼忱風,因為草木屬性,被這熾熱的離火灼燒得快要顯出桃枝原形,沒大喊救命不給他們添堵就算好了。
在祁桑與易雲烨快要體力不支之時,一道燦藍水色劍光從遠處飛來,刹那間便斬斷那硬如堅鐵的傀儡絲線。
謝梓迩出劍猶如殘影般掠過這些偃偶,劍刃刺穿他們的胸口,随後劍氣引火,以殘餘的朱明離火焚去那詭異的墨骨花。
衆人見偃偶胸口的墨骨花在火焰灼燒之下化作灰燼,劫後餘生般松了口氣。
商文瀾撤下陣法,走近這幾個沒了生息的偃偶,對謝梓迩歎道:“還好師姐你來得及時。”
謝梓迩淡淡點頭:“無事便好。”
易雲烨長長呼出口氣,道:“呼——吓死我了。剛才見到了偃師慕衡,聽到他說出小師妹的名字吓得我趕忙跑過來和你們彙合。”
“欸,朱明離火符……”商文瀾羨慕地看向祁桑,“小師叔也太大方了,這符我師尊也有一張,連瞅都不肯讓我瞅一眼。”
“好不容易和桑桑一起下山,居然遇上這種事,還浪費了一張符!”歲倚晴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痛惜道。
祁桑舒了口氣,緩緩笑道:“衆人沒事就好。至于方才這火不甚燒到冼大廚的衣袍,還望冼大廚千萬不要計較。”
“燒到我的衣裳?”冼忱風順着祁桑的視線看向自己那燒得漆黑的衣擺,瞪大雙眼,大叫,“這可是我最喜歡的一件衣裳!”
“一件衣裳,真是大驚小怪!方才躲在一旁瑟瑟發抖時怎麼沒有這麼大的嗓音?”易雲烨此刻精疲力盡,也不忘嘲諷一句。
冼忱風被噎住:“誰瑟瑟發抖了,易雲烨,你不要亂污蔑人!”
正在幾人放下心來,你一言我一語的輕松交談時,原本蹲在地上,細細查探偃偶的謝梓迩忽然蹙起眉,大喊一聲:“快退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