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姑娘瞅着不過百歲出頭,簪星會又不是不辦了,怎麼着也能參加下一屆,為啥要在修為境界不過參儀七階的時候參加呢?
他們覺得出人意料,不是很難接受這件事。
俗話說,事出反常必有妖。便有人本着好奇遠遠探查一番,确實沒什麼扮豬吃老虎的幌子,人姑娘就是實打實的參儀七階,也就瞧着神魂相當渾厚,比乾元境的都凝實,大多數的探查會被人姑娘瞬間發現。
你看,這反常不就有了嗎?這小姑娘跟塵遠涯那邊的塵官一樣,肯定是專修神魂一類術法的奇才。
人們想着想着,想起來這塵遠涯的聖女不就在陸吾麼?原來小姑娘是陸吾七劍之一瀛晝劍君的弟子啊。那沒事了,這比賽還是有看頭的。
等再細細一問,錯了一半。這姑娘确實是陸吾七劍的弟子,但不是瀛晝門下,而是筠澤門下。
筠澤是誰?燭明劍尊,十成十的劍癡,教出來的弟子必然學劍。
也就是說,一個實打實的劍修,若說神魂已有乾元境往上的凝實程度,她的劍法怎麼可能比不上輔修的神魂之術呢?那要麼證明筠澤這劍尊的名頭白挂着了,要麼證明收徒時搞錯了師尊。
衆人發出一聲歎息,還是他們沒有看明白,這小姑娘絕非參儀七階。
幾位閑得無聊的尊者倒也關注了這事,臨風尊者柏渚饒有興緻地看着台下正準備入場比賽的兩名弟子,對一旁的人問:“喲,月川劍骨?這不是你玉京的弟子?”
一旁立着的人叫聶遠轍,玉京覺明峰峰主,顧淩霄的師尊。
他順着柏渚的話往台下細細看過一眼,同樣感到些意外:“月川劍骨,又姓祁,還與燭明有關……怪不得近幾年祁若瑜鬧騰的動作少了些,開始乖乖面壁思過了。原來不是收了性子,而是要掌門酌情提前放他出來啊。”
“哦?還真認識?該不會是月川那小子的閨……”柏渚猜測道,“不可能,沂風可不像是會讓自家孩子去陸吾流浪的性子,月川也沒有追到沂風吧……”
他接着想了想,蓦然道:“總不可能是那個孩子吧?”
“差不離。”
“還真是?”
“不清楚,我該去問問掌門要如何做。”
柏渚意味深長地問:“不會有事麼?當年在羲明一事上,玉京的長老們幾乎分成三大派,中立居少數,其餘兩方人數相當。為着羲明的歸處,甚至還堪堪打起來,這事可是連我這個外人都略有耳聞的。”
聶遠轍歎了口氣:“那時确實如此,各執一詞,誰也說服不了誰。可現如今,大概是老了吧,居然都開始懷念起過去了。想着要是當年沒有将憬月逐出,說不準如今的虛極峰會開滿月川槿,就跟抱月城中一般。”
“那這些長老認得究竟是羲明,還是這個瞧着已然沒有魔脈的小姑娘呢?”柏渚一針見血地問。
“……”
“要我說,沂風定然也是清楚的,可她卻隐而不發,甚至都未曾去過陸吾探望一回半次,可是仍舊有所顧忌?你就别那麼多事了,等月川禁閉結束,讓他決定要不要教那些長老知曉吧。”
聶遠轍聽着不大舒服:“這叫多事?”
“那你打算怎麼說?”
“……一五一十地說。”
柏渚毫不顧忌,直截了當地道:“說了能怎麼樣麼?長老同意,小姑娘還是陸吾的弟子,長老不同意,多生事端,惹得兩宗不愉快,燭明可不會在乎什麼規矩。”
聶遠轍沉默許久,才道:“可她身負月川劍骨。”
“她這劍骨也不是失蹤的這些年安上去的,月川劍骨于玉京虛極峰縱然重要,但那也與玉京無關了。”
“或許,長老們想補償……”聶遠轍斟酌道。
聞言,他輕笑一聲打斷道:“那就更是大錯特錯。”
“何意?”聶遠轍神情困惑。
柏渚垂下眼,淡淡道:“你要清楚一點,這小姑娘與玉京之間最重要的牽系便是羲明,如今羲明已亡,這補償說得好聽,豈不是教人心寒?隻感一陣虛僞。”
“……”
又是一陣漫長的沉默,聶遠轍被他說動,長長呼出口氣,揚手拂袖離開:“那就當我今日并未來過此地,也未曾見過什麼月川劍骨吧。”
目送他遠去後,柏渚站在原地,低聲喃喃:“唉,正如商容所說,這數萬年積累下的仇怨哪有可能因一紙而消?世上紛争不斷,這淵罅才會永久存在啊,不過人心所趨。有情,便帶來了有私,天道自诩大道無情,可偏偏總是過分照顧着這些弱小的東西,如此不算亂了秩序麼?呵呵。”
随着他的話音落下,賽台上實力懸殊的比賽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