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不要再來一次?”敲鑼人說的時候,狼人揚起鬥篷,再落下,已經換一張龇牙咧嘴的鬼面,圍觀的百姓被點燃了激情,立刻喊道:“要!再噴一次!”
敲鑼人笑了笑,拿出一個空盒走到人群旁,“那就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
掏錢的人倒是不少,敲鑼人一路道謝,等到敲鑼人捧着盒子走到喬懷潇身邊時,他們幾個都從荷包裡掏出碎銀子放了進去。
陳所得本來掏出來五個銅闆,轉念一想,又放了兩粒碎銀進去。
銅闆和銀子在盒子裡相撞發出聲響,敲鑼人滿臉喜色,後頭的狼人又是翻了一個跟頭又噴火。
四周再次響起叫好聲。
陳所得也不糾結剛剛買貴了金算盤的事了,“我想明白了,我們多花錢,他們就多掙錢,他們多掙錢,那也會花的多,我們不就有錢賺了嗎?”
喬懷潇點頭,還沒說話,一團黑影迅速橫沖直撞了過來。
看戲法的人很多,不由得對那團黑影罵道:“小兔崽子,擠什麼擠。”
那小孩的頭發很長很亂,個子都不到旁邊人的大腿,被左右的人一擠,瞬間就跌倒在地。
他想起身,奈何他的背部朝下,雙手撐着地,一時間用不上勁。
就在他以為自己的肚子會被人踩上一腳的時候,一隻手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拎了起來。
喬懷潇把小孩拉了起來,十分驚訝于這小孩輕飄飄的體重,與此同時,馬蹄聲由遠及近的傳來,像一陣加速的鼓聲,聽得人心頭發顫。
馬鞭“啪啪”打響在半空,一道嚣張的男聲響起,“都給本小爺滾開!”
一匹紅棕馬飛揚着馬蹄,而同那匹馬一樣高昂着頭的是它座上錦衣華服的少年,嚣張狂妄。
所到之處一片混亂,人群尖叫着躲開。
喬懷潇皺眉,她拉着個孩子行動不便,便稍稍側身退後一步,馮實宗的馬卻擦着她身邊停下。
馮實宗目光一閃,竟然毫不猶豫的就揚起鞭子,照着喬懷潇的臉落下。
“小幫主!”陳所得就要沖上去攥住鞭子,但謝昱行比他更快。
喬懷潇睜大了眼睛,謝昱行用背擋在她的面前,隻聽見“啪”的一聲,那是馬鞭打在背上發出的聲音,他身形不穩,朝喬懷潇的懷裡跌去。
那小孩不知何時溜走了,喬懷潇雙手環住謝昱行,腦中有一瞬間的空白。
“敢擋本小爺的路,這就是下場。”馮實宗毫不在意的收回鞭子。
紅棕馬的鼻子裡噴出一股熱氣,同他的主人一般桀骜輕蔑,這是喬懷潇第一次覺得紅棕馬長得如此令人生厭。
路旁遠遠站着些百姓,有人小聲提醒他們,“那是布政使大人的小公子,快些求饒罷。”
書禮氣不打一起來,立刻道:“我家大人乃是逸國公!是定南參政,你持鞭傷人,傷的是國公爺,是赴任官員,該當何罪!”
馮實宗聽到逸國公,耳朵動了動,但又一笑:“布政司參政?那不就是我父親的手下嗎?原來是一……”
他話沒說完,便感覺到身下一抖,馮實宗低頭一看,一柄匕首狠狠插在了馬脖上,馬血噴出來打在他的臉上,紅棕馬癱倒在地,馮實總頓時從馬上滾落下來。
血是熱的,腥的,馮實總心中大駭,拿起他那錦繡袍子胡亂的朝臉上擦去,但越擦越髒,他感到□□一股溫熱的液體流出。
他又聽見一道極冷極冷的聲音,“斬其馬不足以謝所傷。”
“書禮,依照大慶律法,他犯了什麼罪?”喬懷潇走近,居高臨下的看着他。
書禮扶着謝昱行,“無故縱馬,持鞭傷人,當扭送衙門,先笞五十,再行定奪。“
謝昱行擡頭看了馮實宗一眼,“不,送到按察使司去。”
馮實宗頓時大喊起來,“不,你憑什麼扣我!你活膩歪了是不是,我……”
謝昱行的侍從跟在陳所得後面跟來,訓練有素的上前捂住了馮實宗的嘴,拖走了他。
周圍百姓靜的出奇,下一刻,卻都同時爆發出了叫好聲,更有甚者在馮實宗的身後朝他唾罵,“我呸,慫了吧,你看看他都吓得尿褲子了,哈哈哈。”
戲法班子裡的鑼鼓人猛的敲起鑼鼓,一聲一聲震人心神。
謝昱行看向喬懷潇,臉因背上的傷而微微抽動。
喬懷潇頓看着他,未有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