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這兒接應徐戈嗎？”遊賦雪捕捉到喬懷潇臉上一閃而過的忍痛表情，立馬喊道，“幫主你肩膀上的鞭傷還是立馬包紮起來吧。”

話音剛落，就見謝昱行立馬坐起了身，身上的箭順勢就掉了下來，他顯然沒有受傷，但臉色比受傷了還難看，他拉出喬懷潇的手，“你哪受傷了？”

喬懷潇一把甩開了他的手，沒好氣道：“被馮萬季抽了一鞭子，你……”

“大人！”書禮的聲音突然響起，他帶着謝昱行的親衛終于趕到，跪倒在謝昱行身前，“幸不辱命，人我們已經帶來了。”

書禮身後的侍衛将一個人甩在地上，“我招，我招，我什麼都招，别殺我……”

喬懷潇認出地上的人是馮實宗，謝昱行扯過一條馬鞭遞給她，“你要是還有氣，就抽在他身上。”

喬懷潇推開馬鞭，“我有什麼氣，為了馮萬季放松警惕我總要下點血本才行，倒是你，要是早點把馮實宗帶來，說不定你就不用受我那一箭了，你被我射了一箭就不生氣？”

謝昱行說：“我相信你，你看，就算我們沒有提前通過氣，我們今天也還是很默契。”

“所以那天在謝府，你是故意和我吵架的？”

“馮萬季安插了人在謝府，我怕之後的安排牽連到你，所以隻能疏遠你。你放心吧，馮萬季這次跑不掉了。”

喬懷潇問道：“你就這麼笃定？”

“當然。”謝昱行此時終于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馮萬季的背後是漕運總督，他想借沉船案抨擊建江河道，但我早已告訴建江河道總督他們有意禍水東引，建州河道豈能如他所願引頸受戮？河道總督揭發他的奏疏會比他的河道書要先一步呈送禦前。”

“馮萬季欺上瞞下聯合官員偷盜漕糧，蓄意沉船使得無辜百姓受害後，我也已經上了奏疏給陛下。想必不出三日，陛下的手谕就會來。”

聽到這兒，喬懷潇擡起眼睛看他一眼，“你計劃的真周全，這些漕糧，還有賣漕糧的那個管事的，都是馮萬季違法亂紀的鐵證。”

“這一次，徐錦和馮萬季都脫不了幹系。”謝昱行點頭，“隻是我沒想到你今晚就會行動，還親自來交易漕糧，太危險。”

喬懷潇低下腦袋，“我差點誤會你了，我差點就要以為你在吳城時的那些照顧隻是麻痹我的懷柔政策，你引我來定南是有所圖謀，而收網的時候馬上就要到了，那天你才會迫不及待的撕下來僞裝的面孔。”

“當然不是！那天的話都不是出自我的本意，馮萬季在我府上安插了人，我隻能這樣說趕走你，免得你暴露了你的計劃。”謝昱行走近一步，“對不起，沒有提前和你說好，我一直都想和你說聲抱歉，尤其是三年前的事情，其實是……”

“沒關系。”喬懷潇擡起頭來，朝他笑笑，“那天你說的不是真心話，但我說的是，我不會再計較的，畢竟，都過去了。”

這話顯然不在謝昱行預料之内，明明喬懷潇說的不像是假話，她的态度也明明不是在生氣，但謝昱行就是覺得哪不對，他的眉頭蹙起，還沒再說話，喬懷潇便對他說道：“回去吧，天都要亮了。”

他擡頭看去，天邊開始泛起魚肚白，夜晚過去了，他們即将迎來新的一天。

一行人朝着慕安而去，行人雖少，但也被他們兵甲押車的樣子所震懾，視線止不住的打量着他們，“那不是馮小嗎，怎麼那般狼狽？”

家丁們氣勢低迷，衛兵倒是各個精神抖擻，不少人猜道：“闆車上那麼多糧食，怎麼看也不像是運進來的，倒像是被扣住了，押解進來的，那馮小是不是犯了……”

“那不是逸國公的守衛嗎？真是大喜事啊，馮家被謝大人桎梏住了，謝大人果然是個好官！”

謝昱行坐在馬車上，卻并不為這些稱贊而感到高興，胸口處突然傳來一陣鈍痛，他“嘶”了一聲，捂上剛剛被喬懷潇對箭所傷的地方。就算喬懷潇磨圓了箭頭放輕了力道，但箭終究還是箭，離弓必定傷人。

但他又想起喬懷潇蹲在他身邊明明關心自己，卻又一萬分嘴硬的樣子，胸口處的痛又變成了酥酥麻麻的癢。

謝昱行想，她說的原諒自己一定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