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幾次三番拜訪你你都推辭,現在又有什麼話要和我說?要我說,你可都緻仕了,還整日操心做什麼。”趙鵬毅嘟囔着,卻還是跟着喬高湛朝隐蔽處走去。
喬懷潇看着他們離開的方向,陶蔓将她扳正,兩人面對着面,“你現在和我好好說,趙鵬毅有沒有為難你。”
喬懷潇正要搖頭,陶蔓自顧自道:“若不是我和你父親想着,趙鵬毅到底是多年舊友,不至于太過為難你,否則昨晚就該接你回家。”
“阿爹認識趙總督,怎麼從沒有聽他提過。”
“那都是老黃曆了,他啊,老鳏夫,一門心思就奔在帶兵訓練上。”陶蔓提及趙鵬毅的語氣顯然十分熟稔,但其中帶着幾分怅然,“當年阿術被外邦人害死,他一直就瘋魔了似的,什麼都不管了,這次的事情更是正中他的痛點。”
“阿爹想勸勸他?”
“沒什麼可勸的,該怎麼辦就怎麼辦。”陶蔓看着喬懷潇,“你的事情才是大事,我們趕緊回去,這兒殺氣太重。”
除了剛剛的血腥氣,喬懷潇倒沒覺得有殺氣,但讓父母擔心,她心中極是過意不去,她挽上陶蔓的手,“你們一早就趕來了,累不累?那我們就早點回去吧。”
“回哪兒去?”趙鵬毅走了回來。
也不知道兩個人談了些什麼,喬高湛在他身後,幾乎是追出來的。
“總督方才說那商人誣告于我,自然是查出些眉目了,我沒了嫌疑,當然要回長平。”喬懷潇說道。
誰料趙鵬毅眼神掠過喬懷潇,又停在喬高湛身上:“正好,我也要去長平,我們一起同行,我們許久沒見了,路上正好叙話。”
他不由分說的就讓手下去準備車隊,陶蔓愣是沒找到插嘴的時候。
喬懷潇左右看看,“阿爹,你和他說什麼了?”
“我問他是不是欺負你了,老大不小的人了,反而越長越回去了,哪像個威振三邊的将軍,活脫脫就是個急躁前鋒。”
“看來你們的交情比我以為的還深厚。”喬懷潇說完,看見了趙鵬毅命人拉出來的一匹馬。
這匹馬全身黝黑,像黑緞子一樣,油光放亮,唯有四個馬蹄子部位白得賽雪,踏步走來時又神情倨傲。
可惜喬懷潇并沒有機會騎上這匹馬,陶蔓拉着她進了馬車。
羅樹傷還未好全,也坐上了馬車,令人意外的是,趙鵬毅也擠了進來。
陶蔓帶來的馬車算不上小,但坐了五個人,實在有些擠。
喬懷潇覺得趙鵬毅一定是有話要問羅樹,便主動說道:“我去騎馬。”
她下了馬車,趙鵬毅手下的軍士牽來一匹馬,“喬姑娘,騎這匹吧。”
喬懷潇定睛一看,不就是那匹黑駿馬嗎,她有些意外之喜,踩上馬镫上馬,拍了拍馬脖子,誰知道這馬的脾氣不小,立刻超前暴沖。
喬懷潇被颠的一個踉跄,馬上反應過來扯住缰繩,借力趴在馬背上,才不至于被馬兒的飛馳給扔下去。
“噔噔”的馬蹄聲吸引了馬車上的人的注意,陶蔓掀開車簾,隻見馬帶着喬懷潇飛奔而去的影子,她神色緊張,發作道:“這馬野性未馴,牽出來做什麼。”
趙鵬毅沒說話,喬高湛臉色也不好看,質問:“你以為我剛剛和你說的是假話嗎?”
就在喬高湛要人去追喬懷潇的時候,她坐在黑駿馬上,手上輕輕拉着缰繩,微微仰頭,笑着回來了。
“果真是一匹良駒。”
陶蔓松了口氣,卻聽到身邊傳來衣物摩擦的聲音,扭頭一看,是先前一言不發的趙鵬毅下馬車去了。
“诶。”陶蔓想叫住他。
喬高湛按住了陶蔓的動作,他看着趙鵬毅走到喬懷潇身邊,“随他去吧,”放下了車簾。
喘着粗氣的黑駿馬眼中閃着恣意狂跑後的光,喬懷潇一下一下摸着它的頭,趙鵬毅靠近,手剛剛想摸上它的脖鬃毛,馬兒就測過了腦袋。
“它認你為主了。”喬懷潇第一次在趙鵬毅臉上看見這樣溫和的笑意,“千裡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既然如此,這匹馬就送給你吧,聽說喬姑娘直面波利騎兵,有勇有謀,當配如此寶馬。”
這下喬懷潇是更加意外了,明明早上的醬菜白粥的味道還殘留在唇齒中,這一份大禮實在是送得沒有由頭,還是說,趙鵬毅就是這樣一個喜怒無常的人?
喬懷潇想到陶蔓方才說他青年喪妻,目光中便不自覺帶上了一分包容,“如此厚禮,我卻之不恭,我先謝過趙總督了,雲邊屠村之事,我一定為總督鞠躬盡瘁。”
“鞠躬盡瘁不敢當,喬姑娘言重了。”
兩人說話之時,從遠處傳來士兵的傳信聲。
士兵奔到趙鵬毅面前,正打算附耳輕言,趙鵬毅揮了揮手,“無妨,喬姑娘不是外人。”
“回禀總督,昨日被羅樹指認的那名商人名為翁柯,今日小的帶人前去他家查看,發現裡面空無一人,他是雁幫商人,便想着去雁幫查看一番,結果……”
“結果什麼?”
士兵看了一眼喬懷潇,又低下頭去,“結果今早雁館起了火,火勢不小。”
這個火勢不小聽上去很是不妙,喬懷潇壓低了眉頭,“怎麼在這個時候起火?裡面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