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間,魏府一大家子又浩浩蕩蕩地回來了。
開元寺并不遠,就在上京城裡頭,他們此次去所辦的幾樁事了了,便也就家來了。
大抵是為着白日裡沒帶顧窈一道,老太太特意叫了她去松壽堂用晚食。
魏嫣幾個女孩兒也在,隻瞧着面色各有異狀,像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一般。
顧窈權當不知,魏家人不想讓她曉得,她便也不摻和,隻規矩落座。
老太太問她今日做了甚麼,顧窈便老實答出了府,去了書苑買書。
老太太這才松下一口氣。
今日這變故實在讓人措手不及。
那外放官将魏妘錯認成盧佩秋,好一番真情流露卻發錯對象,被魏妘刻薄一番後羞憤離去,親事自然黃了。
顯國公府次子傳出了浪蕩的名聲,不好再與魏嫣相配,那頭見了四個姑娘,卻傳了消息來說幼子尚未定親,是瞧上了魏嬌。
四個姑娘身上都出了問題,若留在家裡的這一個還不安生,那她的頭疾真真是要雪上加霜。
她道:“今日之事,便當做未曾發生。”
幾個姑娘都應下,老太太方又道:“阿嫣,過幾日喚繡娘來給你們裁幾身新衣,公主要辦秋日宴,請了我們家。”
魏嫣道是。
她聲音有幾分難以察覺的哽咽,因顧窈坐她身側,方能聽出。
她微微側目看去,卻瞧見魏嫣猛地轉頭,眉宇間流露出厭色,竟是十分嫌惡她的模樣。
顧窈摸不着頭腦。
這又是怎的了?她哪裡惹到她了?
出門前還好好的,要她跟着一塊兒去寺裡,怎麼回來就變臉了?
畢竟是個才及笄的小姑娘,顧窈心中也委屈,卻不好表露出來,隻垂頭用飯。
她一面夾菜,一面勸慰自個兒:
無事無事,吃人家的用人家的,受點兒白眼是我應當的。
不過也僅限于白眼,魏嫣若是要欺負她,她才不會束手就擒。
小姑娘面露兇色,狠狠咬下一塊雞腿肉。
這模樣被老太太瞧見,又是搖頭。
她這番倒真不好急着找人家,規矩都未學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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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顧窈記得魏珩的交代,早早便候在他院外。
他的住處在内外院交界的地兒,是一清幽小院,來往并沒什麼下人。
卯時屬實太早了些,顧窈一面打哈欠一面立在門邊的竹林邊等着。
待魏珩的小厮冬生一開院門,便被如門神一般守着的顧窈吓得一抖。
待看清她,稀奇道:“表姑娘來這樣早?”
裡頭,魏珩手上拿着幾卷書,聽得院外聲響,已快步往外走。
見她一副精神不足的模樣,輕輕皺眉:“昨夜沒歇息好?”
顧窈如今已不大怕他,便實話實說:“是,沒睡着。”
她夜裡是在想,這魏府瞧得上她的便沒幾個,若魏嫣也要與她當仇人,那她真得再想想旁的出路。
唉,躲過陳縣那歹人,她便出府罷。
魏珩尚以為她是因着今晨相約而焦灼,隻道:“叫你來并不是甚麼大事。這是我從前學過的書,你拿回去。”
顧窈懵懵接過,呆呆望他。
她也看不懂,給她有何用?
魏珩道:“明日起,你便與阿瑜一道來我這裡。他練武,你朗讀詩書。”
他權當多帶了個學生。
顧窈“啊”了一聲,雙眸睜大,十分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