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手指修長如玉,經了濕帕擦過,淡淡水光被夕陽反射,顯得手更嫩滑。
魏珩喉頭微動,垂下眼去,率先邁開步子往前:“快些。”
顧窈愣一愣,将帕子疊好放在桌上,小步疾走着跟上去。
府上大爺要出府,自然是用馬車,兩個人坐在一塊不算逼仄,顧窈卻不太敢看他。
她心裡隐隐覺得不對。
表哥近來對她和顔悅色的時候實在太多,救母之恩真能讓他對自個兒事事上心麼。
況即使她不想承認,也知曉她在府上實在算是獨一份地能折騰。
就算是親兄妹,也有煩的時候。
表哥拿她當妹妹這借口,她不敢再用來麻痹自個兒。
顧窈輕輕地摳着手,心亂亂的,隻盯着對面魏珩的靴子看。
她呆呆的,整個人無精打采,魏珩道:“不要擔心,何紹川會沒事的。”
顧窈一激靈,反應過來,結巴回他:“嗯……哦。”
經他一說,她這才想起錢袋子沒拿來。
“表哥……”她道,“能不能折回去?我荷包沒帶在身上。”
魏珩掀開簾子看了看外頭,道:“快要到了。”
他又從懷裡掏了個青色的男用荷包遞給她,道:“先用我的。”
顧窈隻覺燙手,心裡更七上八下起來。
她其實,沒那樣大大咧咧。
她隻是性子開朗,但并非遲鈍。
如裴炆欽,他不懷好意她能一眼便看出來。
如大表哥,他暧昧不清,她也覺得這荷包有千斤重。
魏珩墨色的眼瞳将她整個人囊括其中,自然能看出她的忐忑與糾結。
他原還以為能藏好。
但他這樣的人,若是想對誰好,那必然是區别對待。
他沉吟一番,交代:“你一路多虧他們照顧,魏家出錢感謝,也是理所應當。”
“你若覺着欠我,那日後便還回來。”
他語氣平淡,仿佛這不過是魏家公事。
顧窈小心地掀起眼皮,飛快地看他一眼——
他眸色也淡,望着她,就像看旁人一樣,沒甚麼特别。
她心裡那口提起來的氣瞬時散了。
也許是她誤會了,表哥對她,就是平常妹妹一樣。
待馬車到了地兒,兩人進去,便瞧見何春林在院中練拳,另有幾個中年人圍在周圍看,應是新招的镖師。
見顧窈來了,何春林喚衆人散了,道:“怎麼這會兒來了?”
顧窈對他父子二人本就愧疚,聽他語氣與往常一般,便紅着眼眶:“我放心不下,便來了。”
何春林見她扁嘴要哭,如臨大敵,忙讓她進去看那混小子。
目送人走了,魏珩沒跟着,掃視了眼這镖局大體情況,道:“我認得有幾個軍中退伍老兵,正巧沒有事做,何镖主若不嫌棄,可讓他們前來應試镖師。”
何春林大喜過望,忙道:“這會兒正是缺人的時候,多謝魏大人。”
魏珩又道了幾句上京如今情形,道難民将多,镖局确是個不錯的出路。何春林聽了連連應是,暗道這魏家的探花郎,倒沒有傳言中那般鐵面無私。
沒過一會兒,便見本應在魏府的冬生急急忙忙地進來,沖魏珩行禮:“大爺,老太太與老爺找呢,叫你與顧表姑娘快些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