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珩說過,待他回來便送她離京,終于讓她等到了!
她問:“表哥在青竹園麼?”
夏蓮猶豫一番,不大确定道:“似是在前院的書房裡,與四少爺議事呢!”
顧窈不疑有他,立時提步往那裡跑。
她等不及了,她要離開魏家,今日便離開!
這一路上的奴仆腳步匆匆,手上都捧着些物什。魏珩久未回府,因他歸家忙起來,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顧窈的心又雀躍了幾分,想到過會兒便要見到他,不由思索:
若是今日便要他送她出京,他會答應麼?
他才回來,會不會用太忙太累這話來搪塞她?
顧窈又搖頭,覺得自個兒多心。
魏珩端肅嚴正,最最重視規矩的人,若曉得她差點被逼着嫁給裴炆欽,說不準會主動提出要送她走。
她心中滿是期待,想到馬上便要見到的天神般的大表哥,腳步又加快幾分——
待到了前院,顧窈對此地不大熟悉,繞了幾圈,尋個小厮問清了魏珩書房的位置,立在門前,做足了心理準備,這才敲門。
她亦有忐忑——畢竟,她那日是與整個魏家作對,表哥是否會怪她?
久未有人應答,顧窈抿抿唇,喚道:“表哥,是我,阿窈。”
她正疑惑魏珩是否在此地時,門“嘎吱”一聲開了,一雙手扼制住她的雙臂,巨大的力将她整個人都拖了進去——
男女力道相差良多,顧窈被扯得身子晃蕩,好容易穩住才發覺,這卻并非魏珩,而是魏璟!
他雙眸通紅,滿臉都布着細細的汗珠,自鼻腔中喘出厚重的聲音,整個人十分不尋常。
顧窈的手臂讓他捏得發疼,與他那雙顯然沒有神智的眸子對視上,當機立斷地狠狠踩了他一腳,趁他吃痛,又沖着他的肚子揮出一拳。
她用了十成十的力氣,比對裴炆欽隻多不少,可魏璟隻是略微晃神,很快便又朝她撲來——
顧窈驚慌失措:
他這是吃了什麼藥,竟這般霸道!怎麼打他這樣重都不足夠讓他清醒?!
顧窈雖仗着自個兒有功夫,能靈巧地躲過他,但魏璟顯見也不是個弱的,他過來要抓她時鬧出的動靜,險些掀翻了書桌。
她好不容易搶先一步跑到了門前,欲要躲出去,卻發覺這門怎麼也開不了——是被人從外面鎖起來了!
顧窈眼前一黑,已來不及思索是誰布下這等詭計,聽得後面傳來破風聲,倉皇轉身——
·
魏珩回來得匆忙。得知府中出了大事,顧窈與老太太當面鬧翻,他便緊趕慢趕處理完公務,先沈雲羨等同僚一步快馬歸京。
他知顧窈的性子,若非是被逼到絕處,定不會與魏家撕破臉皮。
而老太太,素來不喜顧窈,又被她當衆下了面子,依老太太的性子,絕不會對她輕拿輕放。
魏珩下了馬,闊步疾走入府中,問來迎他的秋生:“表姑娘呢?”
秋生面露難色,吞吞吐吐:“表姑娘……”
魏珩神色一凜,喝道:“說話!”
秋生吓得一抖,忙垂下頭,老老實實道:“主子們都在前院書房呢……聽聞表姑娘與四少爺在書房裡……”
魏珩眸色泛冷,聽他所言往前院而去。
一到那處,果然見着一圈又一圈的人将院子圍了個水洩不通,為首的是他祖母與繼母。
兩個人倨傲并肩而立,餘下旁觀的兄弟姊妹面帶詫色,旁的下人更是竊竊私語,不斷有“男女私會”一類的話傳入他耳中。
他雙拳緊握,手背上青筋泛起,已然猜到事情真相。
這時,忽聽老太太冷笑道:“顧窈,我當你為何瞧不上裴家子,原是眼光高了,想挾恩圖報嫁入我們魏家!”
她一聲令下:“去!把門打開!”
一邊的老嬷嬷聽命,伸手推開房門——
下一瞬,顧窈從裡頭緩步走出來。
她面頰上沾着絲絲鮮血,眼尾泛紅,唇齒死死咬在一塊兒。衣襟淩亂,頭發也亂糟糟的散落着,狼狽極了。
她眸子裡帶着恨色,此時終于弄清,她以為的相安無事,原是老太太不想放過她,她想毀了她!
她如從地獄脫身的女修羅一般,身上染着大片大片的血,不知是她的還是魏璟的。
老太太被她吓得心中一跳,一時猶疑起來,這由大兒媳出的計謀是否真的可行。
壞她清譽當真能奈何得了她麼。
這樣一個煞星,也許早早送她離去才是對的。
她暗自穩下心神,故作大度道:“你早說看上我們魏家的爺們,我給你做主便是,何必使這等下作手段。”
險些被輕薄的後怕,以及被人圍觀着“捉奸”的惱怒,這樁樁件件近乎将顧窈沖昏了頭,對着這面目可憎卻又僞裝大度的老太太,她輕聲笑道:
“既然如此,我看上的是大表哥,還望老太太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