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是随便選房間,但自兩年前第一次過來做客,他都住的二樓最裡側那間。
還記得第一次住進來時,施韫悄無聲息站在他背後,笑眯眯道:“這是我的保姆間。”
是玩笑話,但他又着着實實做了她兩年的“貼身保姆”,想來又止不住地發笑
腕上手表的秒鐘精準繞完一圈後,周澤鐘不做猶豫地推開了隔壁施逸的房門,将睡意沉沉的男人無情拉了起來。
“你妹出去了。”
睡眼惺忪的施逸一臉迷茫,“出去就出去了,用得着你特地通知我一聲?”
“現在是淩晨,我不太放心。”他回。
施韫愛玩,和三五好友夜爬、夜騎、夜K歌都是尋常的事。周澤鐘操心的多,但又不想掃了她的興,所以總是任勞任怨做着接送的活,像今天這樣連個行程都毫不知曉的事以往根本沒發生過。
施逸都要被氣笑了,“那你剛剛怎麼不攔住她?”
“用什麼身份?前男友嗎?”周澤鐘站在床頭睨他,眸色暗暗,完全融入了夜色,“而且你承諾過要幫我的。”
施逸無力反駁,他随手抄了件外套就急吼吼往外走,“天殺的!出發出發!”
然而,找的人此刻正擁着一懷軟香溫玉,十分自在地靠坐在玄關口的軟墊上。
施逸指向施韫的手有些顫抖,“你倆擱這耍我呢?”
施韫放開懷裡的貓咪大軍,挑起帶着些青色的眼皮看向周澤鐘,話卻是對着自家哥哥說的:“你能别用八雙眼睛看着我嗎?怪瘆人的。”
要說抽象,施韫覺得地球上沒人争得過施逸。
他年初往房前的院子裡移栽了一些葡萄架,說是要親手培育出屬于自己的愛意果實,于是早晚澆水、施肥,非常自律。
但四月都要見底了也沒見藤條發芽,于是施逸就開始着手研究一些新(歪)新(門)思(邪)路(道)。
他找工廠定做了數條印着七個葫蘆娃的睡褲,指望自己一根藤上也能開出七朵花。
這上天也是真寵他,褲子穿了才兩天,這芽還真就冒了起來,自然這葫蘆娃的睡褲也就釘死在施逸的腿上了。
但這還不夠,施逸解開外套的拉鍊,露出裡頭的睡衣,一本正經道:“請嚴謹點,是九雙。”
好嘛,原來還藏着一位吐着信子的錐子臉蛇精小姐……
據施逸後來解釋,說是溫室裡的花朵太嬌弱,必須整點困難磨練意志,所以他才特邀了反派蛇精出席在自己的睡衣party上。
施韫有些沒眼看,随意轉移了話題:“施逸,我餓了。”
為了在有限的時間逛更多的景點,她今天飯都沒抽出空去吃,一天下來攏共就吃了倆烤包子,這會兒早消化完了。
“咋?你這麼大個體量就長了一張嘴和一個胃啊?”施逸浮誇地比了一個人形的寬度。
施其聞圖清靜,所以阿姨都不住家,自然這個點搖不到人做飯。
上海的天氣總是怪,明明白天還直奔三十度,結果跨了個零點就滿減了十來度。
窗外不知何時下起了滂沱大雨,風也大,卷起的綠葉一陣又一陣地拍打在連排玻璃窗上。
施韫向來讨厭雨天,更讨厭在濕漉漉的地面行走,所以夜間外出的行程才會被取消。
天氣惡劣,叫外賣也不是什麼妥帖選擇,所以施韫才把目光投向了自家哥哥。
“你忍心看你親愛的妹妹嗷嗷待哺嗎?”
“這沒奶我咋哺?”施逸作為一個廚房火暴炸物确實也是無能為力,“叫你前任奶媽給下碗面得了,我七點還起床上班呢,你倆别嚯嚯我了再。”說着他重新回了房間。
客廳又回歸了寂靜,除了兩人的呼吸聲,就隻剩五隻貓咪在呼噜噜低喃。
施其聞自帶回舞獅後,對家附近的流浪貓也多加關注了幾分。
有時候在院子裡放些貓糧、水源,來吃自助的貓咪很多,但凡公的都被免費贈予了一份舞獅同款的嘎蛋套餐。
失去男貓尊嚴的貓咪懷恨在心,隔三差五都要來家裡罵罵咧咧,自然土地主舞獅就成了衆貓牽涉的恩怨對象。
施家老小都勸不住,最後還是施韫花了好些零食罐罐才拯救了這岌岌可危的貓貓關系。
但貓貓作為受害者也是需要精神補償的,于是它們開始更加坦然地往家裡闖。
今天落了雨來了幾隻避雨的家夥,施韫索性坐在玄關給它們挨個擦幹。
她這會兒正在擦最後一個,原先坐在她小腿上的舞獅挪了位置,立着尾巴在周澤鐘的腿邊打轉。
貓尾時不時掃在男人的小腿上,似在吸引對方的注意,施韫見了簡直大跌眼鏡。
原來網上說的一點兒也沒錯,貓天生對不舔它的人更有興趣,簡直跟施逸這個狗男人一樣吃裡扒外!
外面雷聲轟鳴,屋内隻玄關壁上那盞美麗廢物的燈在做無用照明。當閃電劈下時,周澤鐘才看見施韫那張巴掌大小的臉上留有的表情。
小巧精緻的五官擰巴着,紅潤潤的嘴唇高高撅起,是不高興的表現。
屋内明明暗暗,周澤鐘終是開口:“蔥油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