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桃淺淺一笑,對章林珊說:“早上起來感覺好多了。”說完又跟章林一說:“我沒什麼事了,就不去看醫生了。”
章林一不肯,看着真桃慘白的臉,心如刀絞,反手拉過真桃就往外沖,怒聲道:“不行!今天必須去,我看今天誰趕攔我!?”
真桃用力拉住他,神情不悅道:“我真的沒事了,不去了。”又怕再折騰下去出事,趕緊叫馮琨:“你趕緊組織大夥蓋房子吧,讓我們早點住進屋裡。”
馮琨還在發愣,倏地回神,連忙點頭,手一揮,大聲斥責:“行了,行了,也都鬧夠了吧?還不趕緊蓋房子!”
“桃桃!”章林一不爽,忍着怒氣,雖然壓低了聲音,卻幾乎是吼出來的。
真桃沖他微笑,有氣無力地說:“好了,昨天鬧一場,今天再鬧一場,一直這麼鬧,還有完沒完了,”她又反握住章林一的手:“也别為難大家了,我真沒事了,可能就是第一次出遠門,不适應,房子蓋好了,我們趕緊住進去。”
章林一看着她,歎了口氣,心裡卻做好了打算,無論如何,他都要想辦法去看醫生。
聽真桃這麼說,一群人也沒了再鬧下去的底氣,長歎一口氣,稀松散開。
一個女青年卻站着沒動,冷哼一聲,陰陽怪氣地說:“就算不是想逃跑,也是想偷懶不蓋房子,出去躲一趟回來就得住,憑什麼啊!”
女青年話落,忽然“哎呀”一聲,摔倒在地上。
“嘴巴可真臭!”章林珊一隻腳剛落地,叉着腰怒吼。
女青年氣急敗壞,想爬起來,可腳下一滑,又摔了下來,模樣滑稽,幹脆扒在地上,指着章林珊大叫:“你幹什麼踢我?”
“幹什麼踢你?就憑你嘴賤,再瞎說一句,看我不踢死你!”章林珊擡起腳,裝着又要一腳,吓的那女人縮成了一團。
真桃和章林一站在一旁,面無表情,也沒說話,更沒有絲毫阻攔的意思。還是陳墨瞅了眼,上前拉過章林珊,故意說:“好了,她要再說你再打就是。”
四周的人都笑了起來,女青年羞憤,咬唇地哼了聲,倏地爬起來跑進了大棚。
章林珊望着她跑去的方向,揚起下巴,冷哼了一聲。
這時候,負責人和兵團的人終于把跑走的人趕回來了,像牧羊犬追趕着一群小羊,前後左右堵塞,好不容易給圈了回來。
一場鬧劇就這樣結束了。
負責人生怕再出什麼岔子,飛快把大家分了組。夫妻住的小地窩子,兩人一組,男女宿舍地窩子,十幾個人一組,集體夥房之類的就是大家一起幹。
分完組,大家就由兵團的人帶走蓋房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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蓋房子要打土塊,一個土塊就有2公斤多重。真桃搞不動,打了一塊,就晃晃蕩蕩站不住了。
“你别動了,我來。”章林一去搶她手中的鐵鍬。
真桃不肯,手一甩,說:“不要,你一個人要幹到什麼時候去了,兩人一起争取今天住進屋。”
“還有我們啊!”章林珊和陳墨扛着鐵鍬從章林一身後跳出來,滿臉笑容。
真桃擺手,往邊上掃一眼,說:“别了,剛才鬧過一場,你們還要再鬧啊?”
“鬧什麼鬧?他們敢!”章林珊舉起鐵鍬,笑着說:“大不了他們不讓我們住呗,還能怎麼着,我們單獨挖一個,是不是?”她撞了下陳墨。
夫妻才是單獨的地窩子。陳墨笑了下,沒接章林珊的話,對真桃說:“不要緊,這邊弄完了,我們再過去多幹點,也一樣。”
兩人也沒管真桃是不是還要拒絕,就揮起了鐵鍬。
真桃笑了下,也沒再堅持。
好在這種地窩子真的很簡單,一天就能蓋好。幾人在挖的時候,真桃就一旁紮蘆葦和柴草,糊泥巴,地窩子挖好了就能直接蓋上去。一天下來,幾人手心滿是血泡。
到了晚上的時候,荒蕪的大地上,聚集起一頂一頂的小“房子”,“雙人間”,“多人間”,密密麻麻,黑暗的夜裡,亮起星星火光,成了戈壁灘上一道亮麗的風景線,也讓人有了歸家的溫暖。
章林一和真桃也住進了自己的小地窩子。
外面風聲呼嘯,裡面暖意融融。
十來平米的空間,正前方是個土坯壘的爐子,竈口火星濺了出來,肚膛裡柴火熊熊燃燒。火舌蹿進土坯牆裡,小小的空間,蕩漾着濃濃暖意。
爐子邊挂着一盞煤油燈,兩道身影在燈前,頭頂頭,交錯在一起,又拉開。影子投射到對面的牆上,像一場皮影戲即将開場。
“以後這些事都交給我,知道嗎?”章林一拉過真桃的手,看了她一眼,拿着用火燒過的鐵針小心翼翼地挑破了她手上的血泡,獻血瞬間流出來。
真桃眉頭跳了下,但并不疼。
真桃看着章林一用沾了水的棉花吸幹血。他的動作很輕很柔,瞬間就緩解了真桃的緊張,身體也放松下來,看着他笑着說:“我也要勞動啊,難道我站着不動啊,你同意,大夥都不同意。”
章林一手一頓,好一會沒動。
真桃感受到不對勁,歪着腦袋去看他的眼睛,問:“怎麼了?”
章林一擡起頭,擠出一個笑,搖搖頭,說:“桃桃你一定相信我,跟着我,我一定會讓你幸福,不會讓你再受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