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害羞了,他害羞了呢!”
“是不是太純情了?”
姑娘們也愣了一秒,發出陣陣爆笑。
馮琨也跟着笑,好一會,終于記起自己來是幹嘛的了,等笑聲稍減,便說:“真桃恭喜你啊。”
真桃笑着颔首,也道了聲謝。
馮琨比她還激動,又說:“我已經跟隊長說好了,真桃不用跟大家一起了,從明天起到夥房幫忙。”
“好啊!”
“太好了!”
姑娘們都哄叫起來。
章林一也感激,重重拍了下馮琨的肩膀,鄭重道:“兄弟,謝了!”
馮琨笑的大大咧咧,說:“跟我還客氣什麼,還有什麼想法就跟我說。”他說完,笑容收了些,臉色也沉了下去,好像有什麼心事,視線朝大家一一掃過,沉了沉,說:“我還有件事要跟大夥說,就是,再過幾天我就要走了。”
話音一落,整個窩子都安靜了,連爐子裡的火苗也瞬間變弱,變小,房間裡冷了好幾度。
站在外面的陳默,聽到裡面的聲音,默默地垂下了腦袋。
屋裡的人都看着馮琨,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何種表情。
馮琨尴尬地呵了聲,說:“大家别這麼看我啊,我會很難過的,還有什麼用得着我的地方,盡管告訴我,我給大家解決!”
一個姑娘忽然站了起來,表情嚴肅,有火光在她臉龐上跳躍,語氣平靜道:“好啊,解決,那就帶着我們一起走!”
一句話,讓本就冰冷的空間更加寒冷了,就像一股冷風直往人喉嚨裡灌。
“不能解決,說什麼說。”
“要走你就走,專門說出來刺激我們嗎?”
剛剛還好好的氣氛,瞬間變了味,姑娘們聲音也開始有些哽咽。
馮琨垂下腦袋,徹底不說話了。
有姑娘從床上站起來,瞥了眼馮琨,挺着胸膛,推開門,大步跨了出去。真桃想去拉,但拉不住,一個接一個地起身,一個個地白了馮琨一眼,都走了。
最後隻剩下章林珊和沈清。
沈清歎了口氣,起身和真桃說:“真桃我們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說完便頭也不回地出了門。
馮琨看着一個個離開,心裡不好過。也因為他,打亂了原本愉快的節奏,他懊惱的身體都快要嵌進牆裡。等到最後連章林珊都走了,才歎了口氣,從牆裡把自己拔出來。
“我不是故意的。”馮琨說。
真桃隻能安慰他,說了聲:“我知道。”
章林一坐在真桃身邊,沉默着。
真桃忽然想到什麼,問馮琨:“這邊的情況你要帶回去給王書記嗎?”
馮琨點頭,“嗯”了聲,他對這個話題興緻缺缺,因為這裡并不好,大家過的好不好。
真桃若有所思地點頭,過了一會,說:“那麻煩務必要把我懷孕的消息帶給他。”
章林一看向真桃,眼神迷惑,有些不明白她要幹什麼。
馮琨也不懂,看着真桃忽然就明白了,點了點頭,道:“一定!”
真桃笑了下,沒再多說什麼。
*
馮琨還是走了,去時花了近四個月,回去差不多三個月,在暑氣逼人的時候回到了家鄉。
他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跟王強彙報情況。
王強靠坐在單人沙發裡,雙臂搭在扶手上,看着馮琨,微笑着說:“這趟不容易啊,怎麼樣,說說吧。”
窗戶開着,辦公室門也開着,對流風吹散了黏膩的汗漬,也把馮琨的襯衫吹的鼓鼓的。他挺直身子,道:“報告書記,一路都很順利,到了目的地之後,大家也很積極熱情,很快就投入勞動,一切都有條不紊,兵團代表感謝您的支持。”
王強擡手一擺,笑着說:“什麼我的支持,和我沒關系。”
“那裡生活怎麼樣?大家吃的飽嗎?”他又問。
馮琨回答:“主要是饅頭和馍馍,基本可以自給自足,還算吃的飽。”
王強欣慰地點點頭,眼簾微垂,眼底閃過一點猶豫,嘴角微微抿了下。
馮琨看在眼裡,眼珠一轉,适時道:“書記,我還帶回一個好消息。”
“哦?”王強掀眸,看着他,眼神期待。
“真桃同志懷孕了!”馮琨笑着。他是由衷的欣喜,可對面的王強一張臉,瞬間就暗了下來。
馮琨察言觀色,笑容也僵在臉上,立馬不動生色地收了回去。他明白真桃的意圖,就是要 讓王強愧疚,可王強這樣子,會嗎?他有些懷疑。
王強沉了片刻,出聲問:“什麼時候的事?”
馮琨心中的疑惑解開了一半,心歎真桃算的真準,老實回答說:“知道的時候已經四個多月了,我離開的時候身體都還不錯。”然後他就聽到王強長歎了一口氣,靠向了沙發椅背。
命啊,都是命啊!真是造化弄人,王強在心中默默地說,又歎了一口氣。
這時忽然有人敲門。
馮琨側身,看到鄭祥慶站在門口。
那人打扮正式,上身着淺灰色襯衫,下身筆直的的确良褲子,頭發梳的油光水滑,整個一幅幹部的模樣。
馮琨微微愣了下,就聽到鄭祥慶的聲音。
“王書記,我來給您彙報廠裡的工作,您看現在方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