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擡頭,發現赢破正在看她。
她側着頭,“你為什麼一直盯着我看?”
赢破嗤道:“怎麼,看不得你?”
孟枝枝食指一指,剛說了一個“你”字,她眉頭皺起,突然阿嚏一下,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赢破被噴滿臉唾沫,臉色一黑。
她立馬爬起身,道:“你不對勁。”
她剛站直身體,又覺得腦袋一暈,向後一倒掉回紅被上。
她扶住額角,眼前的赢破一個變兩個,兩個變四個,道:“你到底做了什麼?”
她趕緊從腰間的桂花香囊裡取出咒水,給自己哐哐灌下。
她眼前的景象清晰了,但臉熱得不行,像是整個身體内像被火灼燒。
她見赢破冷靜地看着她,跪在那裡動也不動。
她下意識道:“你被他們動了手腳?”
赢破目光冷清,一言不發。
她搖晃了一下發暈的腦袋,身體重得可怕,她雙手無力支撐,隻能倒在地上,離赢破盡量遠一些。
她心中難以置信,露出半張绯紅的臉頰,她的眼睛水汪汪地亮。咒棗被她攥在手裡,在掌心裡窩出深痕。
她道:“為什麼不告訴我?”
“你沒有辦法。”赢破冰冷的話語,仿佛往她頭上潑了一盆冷水。
她不知被施了什麼法術,身體像被架在火架上烤,眼淚控制不住地往外流,道:“你就這麼不相信我?”
赢破沉默着。
他無數次看見别人被這種東西所折磨,那些被欲望折磨的人,伸着雙手向他襲來,嘴裡叫喊着“神仙肉”、“我要吃神仙肉”。
那種令人惡心的貪婪姿态,他一輩子都難以忘記。
不知是不是他心中有愧疚。
過了一會兒,他又開口道:“你不會死的。”
孟枝枝要氣死了,道:“是這個問題嗎?”
“赢破,到了這一步,你還要坑我!你口口聲聲要拜我為師,你這樣子讓我怎麼相信你!”
她道:“我們一起打過一目五,還對付過淨念道師。不管怎樣,我都教給了你法術自保!”
她又氣又失望,道:“但是你呢?”
赢破憋了半晌,道:“你不過是被逼得沒有辦法,你一直都想逃離這裡,你心中壓根就沒有我。”
孟枝枝要氣吐血了,道:“是,我想逃,是因為我看清楚了你這個人,狡猾陰險,自私自利!打一目五的時候,你敢說你不是想要借此機會鏟除我?”
她越說越氣,氣得頭痛。一頭痛起來,身體不自然蜷縮在一起,很是痛苦。
真的好氣啊。
她背過身去,吸着鼻子,給自己緩一口氣。
她罵道:“白眼狼。”
赢破聽着她的抽泣聲,心裡酸酸漲漲,他想說什麼,又被狠塞回去,嘴裡隻蹦出幾個字:“我也救了你,功過相抵。我動不了,不會傷你。”
孟枝枝深呼吸一口氣,抽噎着,反正就是不肯轉回去。
她現在一點都不想看見他。
他想說他動不了,是想表達他無辜,也是受害者,還是說他不會傷害她?
不管哪條都抵消不了“他又坑了她”的事實。
赢破額頭泌出汗水,雙唇紅潤,渾身也是滾燙,他身體也不好受。
他濕漉漉的眼睛盯着孟枝枝微微顫抖的背影,雙唇欲言又止,臉上全是懊惱。
他道:“你快想想辦法,幫幫我。”
孟枝枝突然轉過身來,他臉上神情一松。
孟枝枝手拿起邊上的喜鵲花生小被子,将自己一裹,裹成毛毛蟲狀,滾出去一圈,一下離赢破離得更遠了。
赢破的臉瞬間黑沉沉的。
“你給我過來。”
“我不。”
孟枝枝伸直了脖子,道:“你還沒道歉呢!”
“我道歉?我從來都是對的。”
孟枝枝道:“嘴硬!你辜負了我的信任,你就是錯了。”
赢破此時想去掐她的嘴,奈何他動不了。
他腦仁發疼,道:“想想怎麼出去。”
孟枝枝将被子裹到頭。
她身體分明熱得滾燙,但又極度怕冷,隻能将頭埋進整個被子裡,隻露出一張臉,鼻子一皺,哼了一聲。
“這時候想起我來了?”
赢破汗水從下巴滴落,整個人搖搖欲墜,少年身軀顯得意外單薄。
他喘氣聲很急,聲音嘶啞:“種、子。”
孟枝枝一聽,立馬嚴肅道:“什麼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