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隻有上午有課,景甯想着去給周教授道個歉。
周教授是建築設計的專業課老師。
景甯上課專心,課業也完成得好,雖然時常缺課,但每次作業都是按時交,所以導緻周教授每次看到他來上課時的表情都很複雜。
今天第三次缺他的課了,他大概要成為周教授從業多年,手底下第一個因為缺課三次被挂的學生,于情于理該給人家道歉。
周教授倒也沒說什麼,隻讓他下次還是盡量趕一下,不要覺得自己是天才,仗着腦子好揮霍時光。
他平時的課業完成的好進度也沒有落下并不是因為景甯是什麼天才,而是他在終于能夠清閑下來的那一時片刻都在學習,問舍友、查資料。
他想如果他連大學的課業都完成不好,那麼景家人或許又有了名正言順讓他退學等着嫁人的理由了。
而自從那次酒吧後傅峥就沒有再找過自己,景甯想找他也總是摸不清他的行蹤。
但是他大約知道傅峥在忙些什麼。
傅家現在的掌權者是傅峥的姐姐,姐弟兩同父異母,感情自然不那麼好,可以說劍拔弩張。甚至和景甯這場草率定下的婚姻也是傅峥的姐姐拍闆定下來的。
按照常理來說,家族裡面常常承載聯姻命運的都是女兒,但偏偏傅峥遠不如他的姐姐有手段,各方面都差了一些。
傅家某種程度上也還沒有那麼封建,是能者掌權。而這位傅大小姐成年後便進入傅氏工作,手段了得,有手段有野心。傅峥這種初出茅廬的愣頭青怎麼可能鬥得過。
因此景甯有時候其實也挺同情傅峥的。
他感同身受,畢竟他們兩個都是深受桎梏的傀儡。
然而最近這幾年傅峥似乎開始開竅了,景甯猜他或許是厭惡自己透了,所以才千方百計的想要從他姐姐手裡拿回主動權,從而退了這場婚姻。
景甯最近已經有些危機感,連帶着心底也焦慮起來,對傅峥比之前還要言聽計從。
他也想去找傅峥,但他總不知道去哪找他。往往是傅峥需要時就使喚自己,而自己從來不知道他在哪。
景甯想到這裡,有些挫敗。
他好像什麼也做不好。
其實傅峥和他都在a大讀書,但傅峥的院系和景甯的院系隔得太遠,再說平時兩人的課又太滿,所以幾乎從沒有在學校裡面碰到過。
即使偶爾碰到,兩個人也是很默契的裝作不認識,然後擦肩而過。
景甯知道傅峥不會想讓别人知道他們之間的牽扯。
然而景甯也沒有想到,最終破壞這份平和的,還是傅峥自己。
因着傅峥這幾天都沒有找自己,所以他這幾天都在盡量的補自己之前落下的課業,期間還被輔導員約談了一次。
所以景甯這幾天一天課都不敢缺,盡管知道周教授的那門課自己注定是要挂,也不敢再逃。
某天下午,景甯正和室友們上着周教授這學期的最後一節課,然而就在景甯被點起來回答問題的時候,卻收到了傅峥發來的信息,短短三個字——“籃球館”。
景甯從容答完了周教授的問題坐下看到這條信息後,手腳都是涼的,試圖和他解釋:“我還在上課,可以等等嘛?”
傅峥回答說:“可以。”
景甯這口氣還沒松下去,就看到了傅峥發過來的第二條信息:“以後也不用來了。”
能猜到傅峥不會那麼輕易的放過他。
景甯的心都涼了半截,僵坐在位置上好半晌才白着臉扭頭對喬南說:“我有事要先離開一下,你等下幫我和周教授道個歉好嗎?”
他們坐在後排,貿然離開應該也不會引起注意。
喬南見他急匆匆的模樣,立馬道:“好的,你快去吧。”
“謝謝。”
留下這句話,景甯就盡量不惹人注意的拿着包從後門出去了。
他用最快的速度到了籃球館,進去的時候發現籃球場館内沒有幾個人——應該是被傅峥清場了。
隻不過這一次在平常那些人裡面,又加上了另外幾個。
其中還有景甯認識的人,是校籃球隊的,還有傅峥平時在大學裡玩的比較好的幾個朋友。
他的心登時涼了半截,僵硬着和他們打了招呼,裝得若無其事的模樣。
但擡頭時卻看到了那些人眼裡的戲谑,顯然是在他來之前就已經明白了自己和傅峥的關系。
他不明白,不明白傅峥為什麼要突然揭破這層關系。
明明起碼在大學校園内,兩人還可以有那麼一點點的距離,還能互相留一份體面。
此刻,無疑是彼此撕破了臉面,而景甯内心對傅峥的最後一絲期盼,也将在今晚徹底堙滅。
“這不是建築學院的景甯嗎?”
校籃球隊隊長柏毅提出疑惑。
景甯就是那時候和柏毅有過一面之緣,當時柏毅還主動加了景甯的微信,不過沒有聊過天。
“是啊。”聶佟笑起來,笑道:“我們傅少的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