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秉臣的名諱一出,陳家兩夫妻的臉色瞬間變了。
紀家要追究。
紀家居然要為了一個小情兒來追究他們?
紀秉臣此人向來睚眦必報,辦事雷厲風行,下手果決,是個絕不會心軟的主。
他說了要追究,那就一定是要追究到底的意思了。
陳家夫妻萬萬沒想到事情會到這個地步,陳夫人仍不可置信,強顔歡笑道:“紀先生想要追究什麼呢?”
司機闆着臉,不卑不亢道:“誰傷了景先生,就追究誰。”
陳夫人腿一軟,差點腿軟倒地。
*
此時宴會廳内還是歌舞升平的景象,推杯換盞間,酒店頂層大門轟地一聲被人從外推開。
一群黑衣人魚貫而入,沒等衆人反應過來就已經将這裡團團圍住。
景雲昭和魏斐然吓了一跳,面面相觑片刻,都想不明白是誰敢有這麼大的膽子,居然敢在今天攪亂景傅兩家的訂婚宴。
景雲昭和傅盛也是又驚又怒,二人沖到門口,正要怒問是哪個不長眼的膽敢這時候來這裡搗亂時,主人公悠悠然出現了。
認出來了的人已經驚懼不已,沒有認出來的譬如景樾還用那副不屑一顧的眼神在來人身上上下打量。
景雲昭和傅盛立刻就變了面色。
“原來是紀總!”
景雲昭反應最快,恭敬的彎了彎腰,伸出手做出一個請紀秉臣請的姿勢,裝作驚喜的樣子:“紀總居然能纡尊降貴來參加犬子的訂婚宴,簡直是我們兩家的榮幸!”
盡管紀秉臣不論是穿着還是神情都完全不像是一副來參加什麼宴會的模樣。
——松松垮垮的一件襯衫,領口大開着,俨然是不知道從哪個風月場退下來的浪蕩樣。
他的眉眼中充斥着不耐,哪怕是這樣擺着張冷臉,就足夠讓人大氣都不敢喘。
景雲昭的腰還彎着,紀秉臣卻沒有要動或者請他起來的意思。他就那樣閑适的站着,如普通來訪的賓客,目光掃視過周圍,才緩慢垂眸看向景雲昭,問:“景甯呢?”
景雲昭愣住了。
紀家人其實很少在這種公開的場合露面。不過紀秉臣是紀家裡比較高調行事的那一類了。工作之外,不是在某家酒店的房間和什麼有名人物傳出不堪入耳的桃色绯聞,就是有人繪聲繪色的說起在那家高檔會所和他春風一度。
而這些私人場合外,要見他一面簡直難如登天。
當時這場訂婚宴他們怎麼敢不給紀秉臣發請帖,但他們的請柬甚至沒有送進紀家的大門。
原以為不會來的人,居然為了一個他們不想來的人來了。
景雲昭還不知道景甯受傷的消息,聞言立馬回答道:“剛才我還讓景琰帶着他呢,估計是玩累了去哪間房間休息了。我這就讓景琰帶他過來。”
說着他連忙向旁邊人使了個眼色,又從口袋裡掏出了手機作勢要給景琰打電話。
紀秉臣沒攔他,累了似的随手拖過旁邊一個靠背椅坐下開始等。手心裡漫不經心的把玩着一個手機,也沒有打開,隻是放在手裡當玩具似的轉來轉去。
那手機型号老舊,是幾年前才時興的主屏幕按鍵款,在紀秉臣的手裡小小一個,一點也不像是他的作風。
景雲昭很快猜到了那是誰的東西。
景甯居然短短時間内就這樣得紀秉臣的喜愛了嗎?
千裡迢迢過來難道隻是為了送一個手機?
景琰的電話景雲昭沒有打通,但他派過去打聽消息的人倒是很快回來了。
原本這人是想要按例悄聲在景雲昭耳邊說的,誰知道紀秉臣和頭頂長了眼睛似的,頭也不擡道:“我不能聽?”
那人汗如雨下,支支吾吾不敢說。僵持着時,景雲昭忙道:“沒什麼是紀總聽不了的。”
侍應生擦了擦額角的汗,低着頭開始講:“景甯少爺和陳頌先生起了點矛盾,受了傷,現在在套房裡面休息。”
“哦?”紀秉臣反應平靜,面無表情的問:“是什麼矛盾呢?”
侍應生對上紀秉臣那雙黑沉沉的雙眼,腿一軟差點跪下,一骨碌把自己知道的全吐了出來:“陳頌少爺想要欺負二少爺,二少爺自保打了他,自己也受了傷!”
全場靜寂。
紀秉臣哼笑一聲,抛了下掌心裡的小手機,神色不明:“這麼說,景甯在我那裡好好待了這麼久,一回來就受了傷?”
景雲昭和傅盛聞言都吓出了一身冷汗。
正兩股戰戰不知所措時,景甯終于被人攙扶着出現了。
他頭上還包着紗布,面無血色,身形單薄,一副随時能被風吹走的脆弱模樣,卻又因為那張旖麗的面容,生出一種令人憐惜的破碎。
景甯一過來就看到了坐在人群中央顯眼包似的駕着二郎腿大搖大擺的紀秉臣。